“先生,我扶您起來。”劉珍珠喫力的架起宋桀。
“你要做什麼?”宋桀擰着眉頭,問道。
“我帶您去一個地方。”劉珍珠架着宋桀,費力的邁着步子。
“去哪裏?”宋桀問道。
“到時候先生就知道了。”劉珍珠微微仰起臉,眸底帶着乾淨的笑容。
乾淨到,讓宋桀不由的一陣恍惚。
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阿姊。
劉珍珠費勁力氣才把宋桀扶到一個類似密室的地方。
“這裏是什麼地方?”宋桀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問道。
“可以助先生脫困的地方。”劉珍珠突然動作飛快的將一粒藥塞進宋桀嘴裏。
宋桀連日來被餵食軟筋散,比起正常人來虛弱很多很多。
就算宋桀在劉珍珠動作的時候起了防備,但沒躲開。
那藥也是入口即化,但有一絲絲的甜味兒。
“你給我吃了什麼?”宋桀問道。
“昏睡散。”劉珍珠也不隱瞞:“先生會在這裏昏睡兩日,等醒來後軟筋散的毒性也該差不多消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宋桀皺眉問道。
“先生這樣的人物,不該被困在這裏,更不該受制於一個卑鄙小人。”劉珍珠說道。
“你難道不怕周辰了嗎?”宋桀又問道。
“怕。”劉珍珠抿着脣,聲音中不由自主的帶出了幾分顫抖。
“既然怕,還想着放我離開?我若不見了,周辰會殺了你。”宋桀說道。
“我願意用我這條命,換先生自由。”劉珍珠說道。
“不怕你的家人會被報復?”宋桀擡眸看着劉珍珠,眉頭緊蹙着。
“怕。”劉珍珠實話實說:“所以我有件事情想求先生。”
“先生脫困後,能否幫我妥善安置家人?”說到這裏,劉珍珠頓了一下。
眼淚突然毫無徵兆的滾落。
等到再開口時,聲音都變得低落了幾分。
“如果他們已經遭遇了不幸,求先生爲我家人報仇。”
“不行。”宋桀非常乾脆利落的拒絕道。
劉珍珠難過的垂下頭。
她本就不該要求。
是她冒充了他最心愛的女人,將他騙來這裏,然後落了個如此境地的。
現在她想救他,也不過是贖罪。
贖罪還提要求,顯然是過分了。
“就算先生不答應,我也會……”
“扶我回去。”宋桀說道:“你若想放我,不給我餵食軟筋散就好。等三日我恢復後,會帶你離開,到時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家人。”
“若是我不給先生服用軟筋散,先生恢復內力的過程,會被周辰和他的人察覺到的。”劉珍珠說道,這段話是她前些日子偷聽來的。
“他們還沒這個能耐。”宋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
“我只有這一次機會救先生。”劉珍珠抿了抿脣:“不容有失。”
“我說了,不會有事兒。”宋桀皺眉道。
“委屈先生了。”劉珍珠絲毫不爲所動,直接將宋桀按倒在石牀上。
猛烈的動作,讓宋桀一陣頭暈。
他知道昏睡藥開始起作用了。
“快扶我出去,我自有辦法隱藏。”宋桀急急的說道。
可劉珍珠不爲所動,將他按倒在石牀後,還給他加蓋了一間厚厚的斗篷。
一旁的石桌上還放了一個水囊,兩塊乾糧。
“別做傻事,扶我出去。”宋桀拼命的抵抗着那股昏睡力。
可眼皮還是越來越沉,聲音越來越輕。
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劉珍珠說:“這輩子沒可能了,我希望先生來生能再遇到阿姊,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劉珍珠離開後,將密室閉合。
然後將周辰給她的昏睡散融在茶水中,給門外的守衛們端了過去。
“又陰天起風了,喝口熱茶搪搪寒氣吧。”劉珍珠將茶水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說道。
“勞煩夫人。”這個稱呼,是周辰要求的。
“不客氣。我今天煮了許多,不夠的話我再端些來。”劉珍珠微微一笑,便回屋去了。
回到房間後,她腿一軟差點兒跪倒在地上。
希望一切順利。
沒一會兒,劉珍珠就聽到外面接二連三的撲通聲。
隔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躺着一院子橫七豎八的侍衛。
劉珍珠用力攥緊袖子裏的匕首。
一步一步走出去,強忍着心中的懼怕,挨個兒查看了一番。
很順利。
都昏過去了。
劉珍珠吞嚥了一口唾沫,舉起手裏的匕首,然後猛的閉上眼睛。
一道溫熱的血,濺在劉珍珠的臉上。
灼熱又腥氣。
劉珍珠怕的丟掉手裏的匕首,抱着膝蓋團坐在一旁。
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又撿起匕首來。
緊閉着眼睛,砍瓜切菜一般。
將地上所有的守衛都解決了。
而後拉開大門,拉着提前準備好的小車,車上放着和宋桀差不都重量的一塊石頭。
開始逃離。
大風中,她不辨方向,一通亂跑。
她和小車都在雪地裏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跑到劉珍珠覺得差不多的距離後,又丟棄了小車,然後喫力的背起那塊兒石頭,徒步前進。
又走了不知多遠,劉珍珠這纔將大石頭丟到一旁的山谷裏。
她一個人又開始無休止的往前跑。
她已經從傍晚昏黃時分,跑到了如今東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她竟然不停的跑了一夜。
周辰素來多疑。
她只能用這樣的法子,來徹底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樣纔可以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呼呼的北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
劉珍珠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凍僵了,如今不過只是心裏一口氣支撐着。
等這口氣散了,不用周辰動手,她也活不了了。
劉珍珠不停的往前走。
烈烈北風中,她好像聽到了馬蹄聲。
回過頭的瞬間,她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然後又被惡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把宋桀藏到哪裏去了?”周辰騎在白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劉珍珠。
劉珍珠被摔的七葷八素,彷彿整個人都要被摔碎了。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懸了一夜的心,突然覺得不害怕了。
“我沒藏。”劉珍珠抹了一把脣角溢出的鮮血,哀求道:“我只是想要自己離開,我想家了。我如今已經沒什麼用處了,求爺放我回去和家人團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