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如今過的很不好。
蘇明翰代母受罰,被打了八十大板,還被擼了官職。
無官無職,自然請不到太醫。
林蝶舞情急之下,只能到將軍府求助。
只是當時蘇雨昕和風曜遠在烏堰鎮,她想請的夏至跟隨在他們左右。
只好又請了仁安堂的大夫。
偏偏孫大夫年前返鄉探親了,如今還未歸來。
請的是其他坐堂大夫。
比起孫大夫來,差了一截。
那八十大板,不僅僅是外傷,還引起高熱,數日不退。
甚至傷了肺腑。
這些天人都是混混沌沌的,時醒時昏迷,情況很不樂觀。
請來的這些大夫,反反覆覆診脈開藥。
喝的藥不見少,就是人沒好轉。
林蝶舞坐在牀榻邊,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兒,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眼窩深陷,眼底帶着濃濃的烏青。
看起來精神非常不好。
蘇明翰是家裏的頂樑柱,如今躺在牀上病體沉痾,她身爲他的妻子自然猶如天塌了一般。
“我打聽到,昨日將軍夫人回來了,咱們今日再去求一次吧。”蘇雨朗說道。
“真的嗎?”林蝶舞猛地擡起頭,眸底燃起一抹光亮:“我現在就去。”
說着站起身來,一疊聲的喊道:“來人,更衣。”
“母親日夜守着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還是兒子去吧。”蘇雨朗說道。
“不用,我親自去。”林蝶舞說道:“咱們現在有求於她,得擺出誠意來。”
“那我陪着母親。”蘇雨朗說道。
“還是我陪着母親吧,畢竟是去見將軍夫人。”蘇雨清上前一步,說道。
“這……”蘇雨朗抿抿脣,有些欲言又止。
那日在長公主府宴會上發生的事情,他有所耳聞。
“還是我去吧。”蘇雨朗想了想,說道:“還能順便見一見雨霖和雨浩。”
“你大哥說的對。”林蝶舞揉了揉蘇雨清的腦袋,說道:“你且在府裏好好照看你的父親。”
“嗯。”蘇雨清心裏雖然有些不滿,卻還是點點頭:“那母親和大哥早去早回。”
蘇雨朗和林蝶舞坐着馬車到了將軍府。
遞了拜帖請門房代爲通報。
門房進去半日,出來道:“將軍夫人昨晚染了風寒,高熱不退,如今睡着呢,你們還是改日再來吧。”
“我們是有急事拜託將軍夫人。”蘇雨朗說道:“勞煩你再通報一聲,我是來爲父親求醫的。”
“這裏是將軍府,不是醫館。”門房說道:“求醫去醫館,來將軍府做什麼?”
“醫館庸醫太多,我們也是不得已,來請夏至小先生的。”蘇雨朗又忙的說道。
“那你們來的不巧,就算見了將軍夫人也沒用,夏至今日出門了。”門房說道。
“出門了?”蘇雨朗一愣,又問道:“那他何時回來?”
“不清楚。”門房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
“勞煩這位大哥,等將軍夫人醒了,再代爲通報一聲,就說蘇雨朗求將軍夫人救父。”蘇雨朗說着,塞了一個荷包給門房。
門房並不接:“你的話,我到時候會轉達的,荷包就拿回去吧,我們將軍府的人,不搞這一套。”
“將軍府高風亮節,是我唐突了。”蘇雨朗歉意的一笑,收回荷包拱拱手:“如此就勞煩了。”
說完,就扶着林蝶舞上了馬車。
馬車上。
林蝶舞死死抿着脣,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將軍夫人也病了,而且夏至還不在府中。”
“連日舟車勞頓,也不是沒可能。”蘇雨朗說道。
“我看她就是恨我們蘇府,所以才故意避而不見,也不想讓夏至給你父親醫治。”林蝶舞說着,眼淚又滾了下來:“她這是要亡了我們蘇府。”
“我覺得將軍夫人並不像是那麼絕情的……”
“怎麼不像?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林蝶舞打斷道,一雙眸子紅的駭人:“她身上也留着蘇家的血,怎麼就那麼狠心。”
“等明日,我再來求一次。”蘇雨朗說道。
“到時候她若是再推脫呢?”林蝶舞手指捏的緊緊的,問道:“你父親可不能再等了。”
“實在不行,我就跪在將軍府門前。”蘇雨朗說道:“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法子了。”
“早知道,就待在外省不要回來,做外省大員也不比做個京官差。”林蝶舞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父親回京,自有他的道理……”
“有什麼道理?如今無官無職的,還有性命之憂,什麼道理能比性命更重要。”林蝶舞越說越傷心,眼淚似決堤了一般。
“爲了父親,母親這些日子日日都哭,眼睛會受不住的。”蘇雨朗勸道:“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父親的。”
“都是你大伯一家人惹的禍,結果卻要我們二房來揹負。”林蝶舞咬着牙:“我是遲早要和他們算這個賬的。”
蘇雨朗聞言,只是搖搖頭,在心裏嘆口氣。
雖說大伯淨幹些蠢事,可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蘇來。
如今大伯膝下,就只有一個蘇雨萱了。
而大伯也被髮配邊疆,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兩說呢。
這賬要和誰算?又能和誰算?
再者,算賬不算賬的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父親要趕緊好起來纔行。
如果明日還請不來夏至,那自己就只有在將軍府門前長跪了。
其實林蝶舞和蘇雨朗來將軍府遞拜帖的事情,蘇雨昕根本就不知道。
她吃了藥後就睡下了。
門房將拜帖給了倚梅苑的一個小丫鬟秋雲。
將軍府和蘇府的那些恩恩怨怨,盛京城裏誰不知道。
秋雲又伺候在倚梅苑,自然更清楚一些。
所以便自作主張回了門房。
就是想要刁難他們。
她自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將軍府。
卻不知是爲將軍府埋下了禍患。
蘇雨昕這一覺睡的時間格外長,醒來的時候天都擦黑了。
一睜眼就看到呂詩如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見到她睜開眼睛後,呂詩如長吁一口氣,唸了一句:“阿彌陀佛,終於醒了。”
“我……”蘇雨昕一開口,嗓子扯的生疼。
“先喝口水潤潤喉嚨。”蘇雨琴遞過一杯溫水來。
蘇雨昕一口氣兒喝了,才覺得嗓子裏舒服了許多,問道:“我睡了很久嗎?”
“外面天都黑了。”呂詩如說道:“你睡了整整一天,中間都叫不醒。你覺得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不舒服,反而感覺好多了。”蘇雨昕笑笑,說道:“讓孃親擔心了。”
“夏至都說了不會有事兒,孃親還是擔心的不得了。”蘇雨箬嘻嘻的笑道:“這下該放心了吧?”
“你剛剛不也是揪着心嗎?”蘇雨琴打趣兒了一句。
“鼻子也通透了,頭也不疼了,確實好多了,就是嗓子還有些幹疼。”蘇雨昕一邊說着,一邊捏了捏脖子。
“青雀,快把廚房裏熬的冰糖梨水端來。”呂詩如忙一疊聲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