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淼這些日子非常不好過。
找不到仙兒,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樣問仙兒要銀子了。
賭坊追債的人,每天都堵他,堵到了就是一頓揍,打的他鼻青臉腫的。
耿淼不堪日日被打,便去借了利銀,還了賭坊的錢。
想着如今蘇雨琴身份尊貴,到時候甜言蜜語哄她一些,就能還了利銀。
耿淼靠着利銀安穩了幾日。
身上的傷也已經養的七七八八了。
這期間還去又去參加了一次書生聚會,寫出來的文章被衆人稱讚。
說他將來必能得中前三甲,一路飛黃騰達。
心裏登時就飄飄然起來。
只不過回去的路上,就被放利銀的人給堵了。
耿淼好話說盡,又是下跪又是求饒的,最後又多簽了一張欠銀,這才被放了。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
如果再還不上,他就要被打斷一條腿了。
耿淼心急如焚,一邊找了三五好友編了瞎話借錢,一邊到處尋找仙兒的蹤跡。
他知道仙兒這幾年在青樓肯定攢了不少體己錢。
他想着再找仙兒要一次錢,還了利銀之後,就徹底斷了。
畢竟自己將來是要迎娶蘇雨琴,做人上人的。
仙兒一個青樓女子,爲妾都不配。
可他找了無數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仙兒的蹤跡。
就在他急的團團轉的時候,看見將軍府一行人從城外回來了。
當下喜不自禁。
只要自己去找蘇雨琴,編一段故事,立馬就能還了利銀。
到時候自己依舊是人前溫潤有禮的大才子。
耿淼想的挺好。
可如今蘇雨琴今非昔比,住在高門大宅裏,且將軍府守衛重重。
他如何才能傳信兒給蘇雨琴?
耿淼在將軍府的后街小巷徘徊了半日,也沒想出一個好的辦法來。
夜色漸深,寒風呼嘯。
耿淼裹緊了身上的舊棉衣,鼻頭凍的通紅。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如果還不上的話……
自己將來是要封侯拜相的,豈能斷腿跛腳?
耿淼咬咬牙,心下一橫。
不管了,自己今天一定要見到蘇雨琴,拿到銀子。
於是,蘇雨昕正睡的香甜的時候,就被青雀被搖醒了:“夫人,夫人……”
蘇雨昕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哈欠一個連着一個,聲音含糊不清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剛丑時一刻。”青雀柔聲說道。
“丑時?”蘇雨昕揉眼的動作一頓,然後翻個身,用被子矇住頭:“一定是在做夢。”
青雀拉下蘇雨昕的被子,說道:“侍衛巡邏,抓住一個翻牆的小賊。”
“小賊?”蘇雨昕用力的睜開眼睛,而後又不由自主的慢慢合上:“膽子還挺大,敢夜闖將軍府。”
說完,整個人就沒了動靜。
呼吸復又變得均勻起來。
青雀哭笑不得,只得再次搖醒蘇雨昕。
別看蘇雨昕困到秒睡,可之前青雀說的話都還記着。
“有小賊,就送京兆府衙。”蘇雨昕淚眼朦朧的嘟囔道:“我又不是京兆尹,不負責斷案。”
“他說他叫耿淼,是來找大姑娘的,所以趙侍衛長才來請夫人示下。”青雀忙的說道。
“耿淼……”蘇雨昕嘟囔了一句,然後猛的坐起來。
因爲起身太突然太猛,青雀沒有防備,兩人的頭就撞在了一起。
“哎呦……”撞的蘇雨昕眼冒金星。
“夫人,您沒事兒吧?”青雀也顧不得自己被撞的頭疼,忙伸手去揉蘇雨昕的額頭。
“沒事兒沒事兒。”蘇雨昕擺擺手:“你沒事兒吧。”
“奴婢也沒事兒。”青雀鬆了一口氣,囑咐道:“夫人以後不要起那麼猛,小心頭暈。”
“我這不是被你嚇得嗎?”蘇雨昕靠在牀頭,不是很確定的問道:“你剛剛說誰是小賊?”
她覺得自己剛剛搞不好是在做夢。
那麼個慫包廢物,也敢來翻將軍府的牆?
“耿淼。”青雀重複道:“他大半夜的翻牆,被咱們巡邏的侍衛抓了個正着,他說是來找大姑娘的。”
“沒臉的東西。”蘇雨昕啐了一口:“讓趙毅把人帶來,我要親自問他。”
“是。”青雀點點頭,出去吩咐了一句,然後回來幫蘇雨昕更衣。
蘇雨昕很快穿戴整齊,並且讓青雀畫了一個看起來就很凌厲的妝容,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耿淼雖然被抓了,可心裏卻並沒有太擔憂。
他爬牆的時候,害怕的是將軍府的侍衛們不聞不問,直接把他給打殺了。
如今自己報了名諱,又說明了來意,等到他們去稟報了主子,自然就不會爲難自己了。
畢竟之前在詩會上,蘇雨霖看起來對自己很是欣賞。
等到一會兒見了他們,自己再把自己編的可憐點兒,對琴兒深情點兒,沒準日後還能留在將軍府呢。
耿淼越想越美。
彷彿都看到自己住進富麗堂皇的屋子裏,出門車馬軟轎,過的金尊玉貴。
及至見到蘇雨昕從外面走進來,才停止了腦子裏無邊無際的幻想。
“草民耿淼,見過將軍夫人。”耿淼挺直脊背,自帶一股文人風骨,彬彬有禮的說道。
蘇雨昕並不理會他,甚至連一絲目光都沒有施捨給他。
等到坐下抿了一口茶之後,這才懶懶的擡起眸子。
幽深中帶着一抹駭人的凌厲。
和風曜,相似了七八分。
“你是何人?”蘇雨昕的聲音明明不大,卻氣勢逼人。
耿淼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隨即又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明明自己剛剛已經自報家門了。
卻還要這樣被追問一遍。
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將軍夫人有什麼了不起?
將來不是還要叫自己一聲“姐夫”。
耿淼強壓着心中的不滿,再次拱手道:“草民耿淼,見過將軍夫人。”
“爲何擅闖我將軍府?”蘇雨昕又問道。
“草民是來求見大姑娘的,還請將軍夫人通報一聲。”耿淼說道。
“放肆!”蘇雨昕猛的將茶杯墩在桌子上,厲聲喝道。
耿淼腿一軟,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大半夜的翻牆求見,是何道理?我看你就是個小賊,被抓之後故意尋個藉口。”蘇雨昕冷笑道。
“草民與大姑娘情投意合,已經互許終身。實在是這次許久未見,禁不住思念,纔有些孟浪了。將軍夫人如若不信,叫來大姑娘一問便知。”耿淼忙的說道。
“不但是個小賊,還是個敗壞我家姐名聲的登徒子。”蘇雨昕眯起眼睛:“來人,將其送官查辦。”
“將軍夫人,我說的都是真的。”耿淼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香囊來:“這就是大姑娘給我的信物,請將軍夫人過目。”
橙衣接過來遞給蘇雨昕,蘇雨昕垂眸看了一眼。
是個鴛鴦香囊,上面有個“琴”字。
而且看做工,確實是出自於蘇雨琴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