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裏的牆壁,是青磚的。
表面有些糙。
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
就算仔細看,也不一定能清楚的辨認出來到底是什麼字。
楊騫又拿來幾盞燈。
將地窖裏照的亮堂堂。
蘇雨昕幾乎是半跪在那裏,連看帶摸。
“不是字。”蘇雨昕扭頭看了風曜一眼:“拿筆墨拓印一下吧。”
“夫人,我來。”楊騫很快取來筆墨,對着蘇雨昕說道。
“好。”蘇雨昕這才起身。
許是半蹲半跪的時間有點兒久,起身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一晃。
風曜忙的伸手扶住。
“沒事兒,就是蹲久了,腿有點兒麻。”蘇雨昕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扶你到外邊兒坐會兒,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楊騫。”風曜說道。
“不用了,我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蘇雨昕擺擺手。
“將軍,夫人,已經拓印好了。”楊騫皺着眉頭:“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我看看。”蘇雨昕接過來,風曜也就着蘇雨昕的手看了一眼。
“這會不會是地窖年久失修,在青磚上腐蝕出的痕跡?”楊騫問道。
“其他的青磚上沒有。”蘇雨昕搖搖頭。
“可是這歪歪曲曲的,像鬼畫符似的,根本沒法辨認。會不會就只是一個巧合,根本沒什麼用?”楊騫問道。
“雪兒的耳環尖兒處,有磨痕的。”蘇雨昕說道:“除非是她拿來寫劃,不然耳朵上戴着是不會有磨痕的。”
“給青梔或者青蓮看看,她們主子留的記號,她們倆或許知道。”風曜說道。
“這些記號……”蘇雨昕上下左右端詳了一番,眉頭蹙的死死的:“有種莫名眼熟的感覺。”
“怎麼個眼熟?”風曜問道:“你說出來聽聽,或許能有什麼線索。”
“說不上來,我就是覺得眼熟,好像以前見過似的。”蘇雨昕抿着脣,眯着眼睛用力回想。
青梔和青蓮來的很快。
只是她們看過印記後,都搖了搖頭:“從不曾見姑娘寫過這樣的印記。”
“梅姑娘直接留字不好嗎?還弄這些暗號出來。”單峯也看了一眼,然後問宋洋,大着嗓門兒說道:“你不是諸葛藕嗎?你快來猜猜看。”
“說你腦子只有棗核大,都侮辱那棗核。”宋洋瞪了單峯一眼:“之所以留下暗號,肯定是當時的情景不能留字,若留字被發現的機率會很高。”
“可是這裏黑洞洞的,就是寫幾個字也不會有人看到啊。”單峯撓撓頭。
單峯話音才落,風曜和宋洋都猛的擡起頭來。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說的就是你。”宋洋拍了一下單峯的肩膀,然後提着燈開始四下裏敲擊。
“你罵我?”單峯瞪起眼睛,像一對銅鈴似的。
“他誇你呢。”風曜淡淡的說道。
“真的嗎?”單峯摸摸下巴,有些懷疑。
“當然是誇你,要不是你這句話,我還想不到呢。”宋洋一邊敲,一邊說。
“想到什麼?”單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怎麼不知道?”
“單將軍剛剛不是說,這裏黑洞洞的,留字也不會有人看到嗎?可是雪兒卻留了暗號。她之所以留暗號,是因爲她確定若是寫字,肯定就能被人看到。”蘇雨昕解釋了一句。
“意思是,當時這裏很亮堂?”單峯轉過彎兒來,一副恍然的樣子:“賊人不可能在地窖裏點那麼燈,所以,這裏有機關。”
“現在不侮辱那棗核了。”風曜說道。
“找到了。”宋洋話音落的同時,就聽轟隆隆一聲響,半邊的牆壁從中間開裂,縮回到兩邊的牆壁當中。
地窖的外面,竟然是一處院子。
“這,這怎麼可能?”單峯不可思議的叫道。
地窖是在地下的,就算牆面打開,那也還應該是在地下啊。
怎麼會到了院子裏。
這不合常理啊。
宋洋率先走出去,仰頭看了看:“沒什麼不可能,這個院子地面很低,和地窖的地面是持平的。”
“可這院子裏空曠曠的,什麼都沒有。做這個機關又有什麼用?”蘇雨昕不解的問道。
“不知道。”宋洋搖搖頭:“只能肯定,當時關押梅姑娘和陳姑娘時,這面牆是打開的,所以梅姑娘才留下了暗號。”
“這麼小的一個鎮子,這麼小的一個冰雕店,居然還有這種機關。該叫木靈來看看,或許能看出什麼來。”蘇雨昕扭頭看着風曜。
“這裏的機關不着急,還是先把暗號解出來。”風曜說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梅姑娘曾經和你說過類似的話,所以你才覺得眼熟?”
“說過類似的話?”蘇雨昕抿着脣,蹙着眉頭,仔細的,一點一點的回想。
把她和梅落雪在京城相遇後,到現在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從記憶裏扒出來。
但是去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忙着籌糧,忙着籌銀,忙着施粥,忙着對付呂詩言一家子。
和梅落雪其實並不常相聚。
她們之間之所以關係很好,那是因爲真的性情相投,是發自內心的相交。
所以蘇雨昕很快就把有數的幾次相聚都一點點回憶起來。
可貌似並沒有說過什麼暗號,特殊符號的事情。
蘇雨昕又仔細看了看那張拓印下來的紙。
是真的眼熟。
一定是在哪裏見過。
可是在哪裏呢?
蘇雨昕皺着眉頭,幾乎絞盡腦汁。
“實在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們在想其他的辦法。”風曜拍拍蘇雨昕的肩膀。
“你們先想其他的辦法,我再仔細想想。”蘇雨昕抿着脣:“我絕對是見過這些符號的。拿紙筆來讓我畫畫。”
“去屋裏畫,外面太冷。”風曜不由分說的將蘇雨昕裹進自己的斗篷裏,直接打橫抱起,進了地窖,又回到了原來的那處院子。
蘇雨昕得了紙筆,一邊看那些符號,一邊無意識的在紙上畫着。
突然腦海裏響起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那我們以後寫祕密的時候,就用這些符號代替字,好不好?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蘇雨昕猛的擡起頭,握着毛筆的指尖微微一抖,一滴墨就在紙上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