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故發生的太突然。
就算百里玄燁早就計劃好了今天的一切,也沒料到會有個宮女突然不要命的衝過來。
最讓他驚懼和慌亂的是,那宮女衝向的是皇貴妃。
因爲剛剛要防着百里弘時動手,所以他和皇貴妃之間是有些距離的。
如今那宮女比他離皇貴妃近。
皇貴妃身邊本來是有幾個人貼身保護的,但是此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身邊竟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從不離開半步的秀珠此刻也不在。
皇貴妃又身懷六甲,行動不便。
若被那宮女刺中的話……
百里玄燁目呲欲裂。
相府的人遠遠看着,也都驚懼的瞪起了雙眸。
所有人都往皇貴妃身邊涌過去。
蘇雨昕的距離最近。
赤焰就在蘇雨昕的身邊,以她的武功,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飛身過去,踹開那名宮女。
但是在她行動之前,一根細小的銀針從遠處激射而來,直奔蘇雨昕的面門。
赤焰若是選擇救皇貴妃,那枚銀針勢必會要了蘇雨昕的命。
而在赤焰的心裏,蘇雨昕纔是她的主子,是需要她拼命保護的人。
所以赤焰毫不猶豫的選擇保護蘇雨昕。
而蘇雨昕在心裏飛快的判斷了一下利弊和可行性,然後飛身撲向了皇貴妃。
那宮女手裏的匕首很短,她身上穿的很厚,而且還披着斗篷。
最主要的是,她裏衣裏套了一件貼身軟絲小衣,尋常刀劍刺不破。
匕首紮在她的背上,最多是會受些輕傷,肯定不會丟了性命。
可若是刺在皇貴妃的腹部,怕是要一屍兩命。
而且,若是救了皇貴妃和她腹中的皇嗣,皇家和相府也一定都會萬分感激。
或許皇上就不會那麼快忌憚將軍。
百里弘時暗中針對風曜的事情,蘇雨昕之前想過許久,大抵是日後怕“功高震主”吧。
既然太子會有這種想法,那皇上是不是也會有這種想法?
她得拼命刷一下皇室和相府的好感纔行。
蘇雨昕也只來得及想這麼多,然後就感覺背上一陣刺痛。
疼的她眼前一陣發黑。
她感覺自己彷彿聽到了自己背後皮膚被匕首刺破的聲音。
還有鮮血汩汩而出的溼潤。
不是說軟絲小衣能防禦普通刀劍嗎?難不成自己就那麼倒黴碰上了不是普通的刀劍嗎?
因爲蘇雨昕捨身這麼一擋,那名宮女手中的匕首就扎到了她的後背。
然後被緊跟過來的百里玄燁,一腳將宮女踹飛了出去。
又被涌上來的影衛軍團團圍住。
“將軍夫人,夫人……”皇貴妃雙手接住蘇雨昕,看到蘇雨昕背後洇出的鮮血,聲音都變了。
蘇雨昕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的,她有些聽不清外面的聲音。
眼前也是一陣一陣的發黑,渾身的力氣像是潮水一般涌退。
蘇雨昕用力捏了捏拳頭,精心修剪過的指甲陷入柔軟的掌心中,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疼。
她只覺得渾身氣血好似在翻涌。
渾身上下像是被燒起來了一般,帶着灼熱的痛。
匕首有毒。
蘇雨昕才得出這個結論,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赤焰是最快接住蘇雨昕的,一看蘇雨昕慘白的臉色,還有烏黑的脣,心裏登時一個咯噔。
“夫人……”赤焰的一雙眸子登時就紅了。
“快,封住穴位。”呂青洲和呂京川也擠了過來。
不等呂青洲和呂京川話音落下,赤焰已經啪啪幾聲,接連封住了蘇雨昕的周身大穴。
爲的是預防毒血涌入心臟。
“來人,快宣太醫。”皇貴妃靠在百里玄燁的懷裏,一疊聲的叫道。
人前溫婉淡然的皇貴妃,第一次聲音中帶上了一抹尖利。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如同大鵬展翅一般,飛掠而來。
戰甲葉子嘩啦作響。
周身的氣勢冰冷駭人。
只不過,他從赤焰懷裏將蘇雨昕抱過去的手卻忍不住的微微顫抖着。
風曜本該是二十日纔到的。
本來按照行進速度,也是該二十日到的。
所以他給蘇雨昕的家書,便寫明瞭二十日到京。
誰知前幾日,皇家影衛軍帶來了密旨。
風曜看過密旨,這才帶着兩隊輕騎兵,連夜趕往盛京。
適才已經清理了外圍百里弘時豢養的一隊人馬。
百里弘時自然不可能只指望幾個黑衣殺手便能殺了百里玄燁。
就算黑衣殺手能得手,他也得有一些自己的人馬保駕護航。
而且,如果黑衣殺手失敗的話,他派出的宮女會趁亂攻擊皇貴妃,造成混亂。
然後那隊人馬趁機出發,拿下百里玄燁,然後逼宮。
百里弘時其實做了很多的打算。
而且計劃的也很好。
但是他沒想到,他計劃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泄露了。
黑衣人和那些人馬,百里玄燁早就知道了。
唯一讓百里玄燁漏算的就是那名宮女。
百里弘時被影衛軍制住,眸底帶着幾分瘋狂的笑意:“那匕首是劇毒的,見血封喉。”
風曜此刻已經無暇顧及他人,只是緊緊的抱着蘇雨昕。
口裏不斷喃喃的叫着蘇雨昕的名字。
他不敢抱着她飛奔去盛京找宋桀,他怕顛簸中毒素會更快的侵入心臟。
他只能痛心又無助的抱緊蘇雨昕,一聲聲的呼喚着讓她清醒着,堅持着。
隨行的錢太醫已經給蘇雨昕服用了皇室最厲害的解毒丸。
但是他知道,這解毒丸怕是沒多大效果,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怪醫先生趕過來。
宋桀今日正在府裏教授夏至學習醫術。
水靈從外面衝了進來,因爲一路疾馳而來,髮絲有些凌亂,一雙眸子也是通紅:“怪醫先生,夫人中了劇毒,現正在南郊祭壇,性命垂危,請……”
不等水靈把話說完,宋桀已經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宋桀的輕功,會很多種。
最有名的便是縮地成寸。
緊急情況下,他內力全開,這種輕功便如鬼魅一般,一步便蹤影不見。
比騎馬快多了。
宋桀到達南郊祭壇時,並沒用太多的時間。
“老夫看看。”宋桀聲先到,下一秒人就出現在風曜的面前。
一眼就看到蘇雨昕慘白的臉色,和黑色的嘴脣。
從他認識蘇雨昕起,蘇雨昕的病氣就從未顯現在臉上,哪怕內裏再嚴重。
所以他也養成了見面把脈的習慣。
可如今,不用把脈,只遠遠一瞧,就知道蘇雨昕是命懸一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