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曜鎮守西北邊陲,曾與察合臺交手數次。
每次出征,五靈衛是必跟隨其左右的。
赤焰是暗衛營出身,作爲一名合格的暗衛,不光是武功高強就可以的。
很多東西都要有涉獵,尤其是各國的語言。
畢竟他們不光侷限在大梁,有時候也是要去別的國家執行任務。
故而,他們都聽得懂。
只有蘇雨昕是一頭霧水。
但瞧着大家都是一副嚴肅的神情,蘇雨昕也只能先忍了,等回頭再問吧。
不過風曜並沒瞞着蘇雨昕,很快將他們兩人的對話翻譯給她聽。
那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就是呂詩言口中的李貴。
那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是察合臺右將軍的小兒子,名叫吉利野。
他們兩人剛剛就“李貴將金線蟻賣給呂詩言”這個問題而爭吵。
李貴認爲,若呂詩言出手毒死將軍夫人,不但對將軍是個打擊,還能借此威脅吏部尚書,一舉兩得。
吉利野則認爲會打草驚蛇,不利於日後的行動。
聽完後,蘇雨昕抿了抿脣。
還有日後的行動,果然他們來盛京是有大陰謀的。
怪不得剛剛將軍滿臉殺氣,而且金靈他們也是神情嚴肅了。
蘇雨昕不知道的是,風曜的暴怒更多的是來源於李貴想要毒死她。
一行人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四更天了。
風曜將蘇雨昕送回倚梅苑,親自爲她掖了被角:“累了吧?好好睡一覺。”
蘇雨昕拉住風曜的衣袖,問道:“將軍不先休息會兒?”
反正人已經抓住了,明天再審問也可以吧?
“事關重大,不能耽擱。”風曜俯身在蘇雨昕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你先乖乖睡吧。”
“嗯。”蘇雨昕點點頭,突然伸手勾住風曜的脖子,在他的脣上蜻蜓點水一般蹭了一下,隨即羞澀的縮回被子裏,捂的聲音發悶:“將軍快去吧。”
風曜盯着被子裏的蘇雨昕運了半天氣,最後好不容易纔剋制自己離開了。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李貴和吉利野並沒有關在一處。
風曜先去了關押李貴的地方。
這個人長的平凡,扔到人堆裏都瞧不見的那種。
但是他的一雙眸子霧濛濛的,讓人看不清深淺。
李貴此刻正被鐵鏈拷在十字架上。
見到風曜進來,李貴擡起頭,那雙眸子依舊是霧濛濛的,脣角還勾着一抹笑。
半點兒緊張懼怕都沒有。
而且,比起剛剛他和吉利野爭吵時的樣子,顯得更加淡定從容。
彷彿那場爭吵,是他刻意爲之。
風曜就坐在李貴的對面,一雙眸子幽深的如同海底的漩渦,同樣讓人看不清。
不但看不清,彷彿還能吸走人的靈魂一般。
李貴與風曜對視了片刻,而後移開目光笑笑:“將軍果然厲害。”
“本將軍不是來聽廢話的。”風曜的語氣,淡漠而冰冷。
“我叫李貴,是曲先人,祖祖輩輩都是養蟲人,傳到我這裏,已經是第七輩了。”李貴說道。
“本將軍對你的身世不感興趣。”風曜眯着眼睛,說道。
“可我得講給將軍聽,不然將軍聽不明白。”李貴笑笑,說道:“養蟲人,自然免不了要經常進入荒野沙漠深山老林,有一次是我大意,不小心跌落了懸崖中,被一個察合臺的女子相救,她日夜悉心照顧我,很快我們就成親了。”
“所以,你背叛了大梁。”金靈冷冷的說道。
“與其說是背叛,不如說我是被威脅的。本來我與妻子生活的幸福美滿,還有了一雙兒女。可沒想到,察合臺的王上得知我能御蟲,便用我妻子兒女的性命威脅我來了大梁,想要在無聲無息中暗殺掉大梁朝廷的所有肱股之臣。”李貴說道:“我是大梁人,身上傳承的是大梁人的血脈,自然不願意爲察合臺做這種事情,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妻女送死,所以我纔想了這個法子來通知將軍。”
“金線蟻毒性巨大,是因爲它們是羣居,若是數量只有一半的話,毒性則會減弱。將軍夫人身份尊貴,肯定能請到太醫,到時候將軍自然會從太醫口中得知‘金線蟻’的存在,進而順藤摸瓜找到這裏。將軍果然智勇雙全,很快就找到了這裏,阻止了盛京朝堂的一場浩劫,我也能免做大梁的千古罪人。”李貴鬆一口氣,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本將軍的夫人可能會死?”風曜的眸光,越發冷冽起來。
“將軍是天下兵馬大將軍,該心懷天下。”李貴擡頭看着風曜,說道:“犧牲一個人,可以救很多的人,而且還能免去一場浩蕩……”
啪!
李貴的話還沒說完,胸口就捱了結結實實的一掌,打的他直接吐了血,五臟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我這樣做,都是爲了大梁。”李貴喘着氣,一副正義的姿態。
“你若果然爲了大梁,早該自我了斷。”風曜哼了一聲:“若沒有你這個養蟲人,察合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將金線蟻活着帶到盛京。”
“我的命,我自然不在乎。但我若是不同意,我的妻子兒女都會死。”李貴抿着脣說道。
“所以你便算計到本將軍夫人的頭上嗎?”風曜冷聲問道。
“不過就是盛京裏的一個草包廢物,驕橫跋扈死不足惜。”李貴紅着眼睛瞪着風曜。
只是話音才落,脖頸上就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甚至都能聽到骨節錯位的聲音。
不是說風曜與夫人不合,馬上就會和離了嗎?自己這也算是幫他吧?
他做做樣子不就好了?怎麼還下死手?
李貴的臉憋的通紅,眼珠兒外努。
風曜的臉,在他的眼前放大。
雙眸赤紅,神情冷冽如冰,看他的眸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李貴的瞳孔立刻緊縮,心裏不由自主的涌起一陣懼怕,因爲他感覺到了可怕的殺意。
“本將軍的夫人,不容任何人謾罵。”風曜一字一句,如同冰錐一般,刺在李貴的身上。
彷彿能將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一般。
“我,我其實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幫助察合臺殺了朝廷了那些大臣,可我沒有,我身處危難中想的卻是該如何把消息放出去通知將軍,讓將軍來阻止這場浩劫。我都是爲了大梁。”李貴艱難的說道。
“那是因爲你知道,你根本殺不了那些大臣,畢竟你手上的金線蟻不多。你不過是在給你自己尋一步退路,這樣既能擺脫了察合臺,又能做大梁的英雄,算計的果真不錯。”風曜說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李貴的臉憋的發紫,漸漸的就沒了呼吸。
這種善於算計的卑鄙小人,留着始終都是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