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紀勇的罪是逃脫不了了。
只是輕判和重判的區別而已。
老爺子只要不插手,這件事就好解決。
笙歌心疼的摸摸紀御霆冰冰涼涼的臉龐,無聲嘆息:“這次的事,查出來是這樣一個結果,老公心裏不太舒服吧?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當你最忠實的傾訴對象。”
紀御霆主動拿臉龐蹭蹭她細嫩的掌心,用雙手托起她的手,緩緩低頭,薄脣吻在她的掌心上。
怒火應該拿來收拾那些心術不正的壞人,而不是發泄在自家嬌嬌老婆身上。
紀御霆縱使心裏再不好受,也會將最好最溫柔的一面,展現給笙歌。
“沒有不高興,回來的路上,我想通了不少,一直以來,我都將老爺子視作最尊敬的親人,甚至在跟你結婚前,一度將他視作唯一。”
笙歌聽得心尖一顫,柔聲問:“那現在呢?”
“我覺得是我想的太偏激,對我來說,他是唯一的長輩至親,但對他來說,我卻不是唯一的孫子,他就算再疼愛我,也會顧及其他孫子、孫女、兒子,何況……他或許並不是最愛我這個孫子,只是因爲爸媽的事,對我有愧疚。”
紀御霆垂下長睫,蓋住眼底的一絲絲異樣的憂鬱情緒,平靜的語氣彷彿在敘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不怨他,手心手背都是肉,沒道理因爲大兒子,再賠上二兒子,但我不能接受他往國調局安插眼線,讓人監視我,甚至跟我意見不合時,悄悄聯絡人將紀星暉送出國調局藏起來。”
笙歌嘆息,“那你打算怎麼辦?”
“暗中拔除所有眼線,清除日後的隱患,國調局頒佈新規改革,制度分明,不準老爺子再插手進國調局任何案子。”
他冰冷的陳述着。
低眸時,神情冷冽到骨子裏。
“對紀勇的處置方案,沒有任何轉化商量的餘地,我會讓老爺子就算想插手,也無能爲力。”
笙歌太清楚他的脾氣了,他會這樣選擇,完全在意料之中。
當然,笙歌支持他任何決定。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和寶寶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
說起寶寶,紀御霆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恩恩和念念還在老爺子家養着,最近這個關頭還是帶回家,在眼皮底下照看着比較好,以防萬一,辛苦笙笙晚上去將恩恩和念念接回來一下。”
笙歌點頭,覺得他想的很周到,最近正跟老爺子鬧鬧彆扭呢,寶寶留在老爺子別墅裏始終不太安全。
倒不是怕老爺子會對自己的曾孫曾孫女做點什麼,而是怕家族裏跟紀勇交好的人會想辦法搞點小動作。
寶寶畢竟還太小,經不起任何迫害,得以最警惕的方式照料。
但是,笙歌攥緊他的手,問:“聽這意思,老公是連老爺子的家門檻都不願意踏進?”
紀御霆氣息沉沉,“非常時刻,謹防老爺子又要說些什麼,打回憶感情牌,我不想聽,眼不見爲淨。”
笙歌憋笑,“最近對我倒是越來越實誠了,真好。”
紀御霆薄脣勾起撩人的弧度,趁勢摟緊她的小腰。
他就在辦公室門口,跟自家老婆大搖大擺的親密貼貼。
“主要是老婆調、教得好,家裏的紅木戒尺和金絲楠木搓衣板,簡直是對付我的最大殺傷性武器,僅僅是想想就恐怖,可不得老實一點。”他貼近笙歌耳根,小聲的講私房話。
笙歌戳開他的腦袋,“你就貧嘴吧,犯錯的時候可沒見你多畏懼家法。”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就像熱戀期的小情侶,整天待在一起都不會膩。
在國調局的小食堂一起喫過晚飯後,兩人一起回了紀家。
紀御霆將笙歌一路送到紀老爺子別墅門口前五十米的拐角處,因爲不想到門口去被梨叔和保鏢傭人們看見,容易牽扯一堆事,他索性就不過去了。
老老實實在小巷子裏,等老婆去將寶寶們接回來。
一個小時後。
笙歌抱着小恩恩,於媽抱着小念念,鹿十一和鹿十二幫着提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
幾人一起出了紀老爺子的別墅。
等笙歌走到眼跟前,紀御霆伸手,幫着接過她手中的小念念,一邊哄着寶寶,一邊問她:“怎麼去了這麼久?是出了點什麼問題?”
笙歌臉色嚴峻,星眸裏隱有複雜之色。
“爺爺好像真病了,人不太舒服,聽梨叔說,從中午回臥室午休開始,就沒能下過牀,不知道是不是受涼感冒了,狀態不太好。”
紀御霆抿了抿薄脣,低下頭不說話,專心哄着懷裏的念念小寶貝。
笙歌繼續:“我接走恩恩念念前,先去老爺子臥室關心了一番,確實是病了。”
紀御霆沒什麼表情,“或者是知道我要對付他老二兒子一家,提前爲紀勇擔憂着。”
笙歌不接話了。
紀御霆強勢的單手抱寶寶,騰出另一隻手去摟自家老婆,“好了,很晚了,嗯,和念念該睡覺,我們早點回御笙小築吧。”
笙歌點了點頭,任由他摟着肩,一起往御笙小築回去。
剛走了幾步,紀御霆又回頭吩咐鹿十一,“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素質變差,明天開始,你把紀家醫療團裏的精英醫生,挑一半送去老爺子的別墅住,以後就作爲老爺子的家庭醫生,隨時幫他照料身體,人送過去後讓梨叔安排住處,他會處理好。”
鹿十一應下:“好的御爺。”
……
連着兩天,紀御霆都在對國調局進行一輪徹底的大清掃,上至各領隊隊長,下至局裏打掃的清潔員工,全部清查所有信息記錄,排除全部藏異心的人。
老爺子之前安插進來的那些眼線,全部被紀御霆連根拔除。
除此以外,紀御霆還在爲第三天的祠堂大會做準備。
紀勇這幾天從單間囚室,變成了混室,還被柒年提審很多次,想盡辦法撬出他嘴裏整件事情的詳細經過。
柒年最終送到紀御霆手上的,是一份完整的罪證自訴單。
證據筆錄上,紀勇交代了車禍事件的前因。
不是偶然撞到紀御霆父母駕駛的豪車,而是事前就知道他們會經過那條路,所以開車的紀勇,故意繞了遠路,掐着點兒製造意外車禍的現場。
事前喝的那點小酒,也是他爲了逃脫罪責故意爲之,紀徳更是被他牽扯進來,打算當替罪羊。
對老爺子來說,一次車禍事件,大兒子夫婦身亡,另外兩個兒子又跟這樁事牽扯不清。
他同一天面臨着要放棄三個兒子的選擇,是實在不願同時搭上三個骨血,三個家庭,才選擇了幫着隱瞞下來。
紀御霆一點都不怨,很理解老爺子的選擇。
但是,理解不等於能原諒。
那次車禍讓他失去父母,毀了他這輩子感受父愛母愛的機會,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思緒紛雜時,紀御霆坐在國調局的辦公室裏,檢查柒年整理過來的證據資料,留了一份備份,打算明天開祠堂時公佈出去。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最近辛苦了,我要不要給你放個假,出去玩幾天?”
柒年清秀陽光的臉龐,笑得很燦爛。
他撓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講:“放假就不用了,爲局裏多做點事,反而生活充實一點,反正休息我也是一個人過日子,沒什麼意思。”
紀御霆問,“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是啊,爺怎麼問起我的年紀了?”
紀御霆言語犀利,“都是已經過半50的人了,連媳婦都沒個着落,你也該好好談個戀愛,你看看似年拾年,都脫單了,就你還孤零零的當個單身狗。”
“半50?”
柒年蹙眉,怎麼能把二十五歲瞬間說得這麼老,甚至讓他有種再四捨五入一番,就能半隻腳邁進棺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