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慕言心見到他,都是滿臉崇拜,浸滿喜歡和愛意。
但是這次,她的神色格外複雜。
內心掙扎了許久,她黯然的垂下眸,終於開口,“默少,之前困擾你大半年,我很抱歉。”
鹿默靜靜盯着她,沒說話,等着她的下文。
“以後,我可能都不會再來煩你了……”
“因爲……我爸爸已經決定,讓我跟馮家的少爺訂婚。”
鹿默臉色凝住,脣角緊抿着,思慮了半響,他才說:“那,恭喜。”
這句話想數萬根鋼針,同時扎進慕言心的心裏,讓她疼向四肢百骸。
她強忍酸楚的鼻尖,堅強的說:“我知道你從來沒喜歡我過,是我奢望了太久,以後我會將對你的喜歡,一點點淡掉,徹徹底底的清醒,永遠都不會再來打擾你。”
越說到後面,她鼻音越重,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水光瀰漫。
縱使在商業場上,她是個女強人的獨立性子,但在愛情上,她依然是一個希望得到喜歡的人回眸的傻子。
但現在,鹿默這句恭喜,讓她完全清醒了。
鹿默注意到她悲傷至極的情緒,微微伸手,想安慰。
但手到中途,又停住,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以什麼立場寬慰她?
他正糾結的時候,慕言心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
“默少,再見。”
沉重的落下最後這句話,她轉身離開,是跑走的。
鹿默的手還僵在原位,他怔愣了半天,一動不動,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百味雜陳,很奇特。
直到肩膀上搭了某人的胳膊,他才收回思緒。
是鹿驊,過來的時候,剛好將慕言心哭着離開的場面,盡收眼底。
他嘆息,義正嚴詞的幫着控訴,“二哥,不是我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女孩追了你大半年,我看你這會失魂落魄的表情,又不像完全對人家沒感情的樣子。”
“感情上,如果永遠只是某一方,以爲的付出,你被動,那終究會以悲劇收場,你該好好認清自己的真心,如果是真喜歡人家,就追回來,如果真沒感覺,那就祝福。”
鹿默正了正手上的矜貴腕錶,不假思索的說:“她已經訂婚了,我沒必要去打斷她的生活,以後,各自安好。”
“那你這話的意思,就是真對她有點動心的?”鹿驊很會鑽字眼。
鹿默想了想,聲線冷漠,惜字如金,“沒有。”
他扭頭就走。
鹿驊趕緊追上去,“沒有個屁!你就裝吧,你遲疑了!”
“二哥別人不懂你,我還不懂你?”
“你再像塊榆木腦袋,到手的老婆都要飛了!”
鹿默不說話,一張冰塊臉,依然是冷峻的態度。
鹿驊由衷爲他擔憂,“二哥,你要追得趁早,你這樣下去很危險啊!別到時候追妻火葬場啊!”
……
病房裏,一羣嘰嘰喳喳的人被紀御霆打發走了。
房間總算安靜下來。
紀御霆吹着粥,一口一口耐心的投喂,那雙幽深浩瀚的黑眸裏,暗藏心事。
在一起這麼久了,笙歌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
“御哥哥,怎麼了?”
趕在他開口敷衍前,笙歌連忙補充:“別忘了你之前因爲瞞着我,吃了多少虧,這次要是又敢忽悠我,等我出月子,非得給你來頓狠的!”
“……”
這波威脅很有效。
紀御霆想了想,老老實實交代:“笙笙還記不記得之前我中S404生化病毒的事?”
“記得。”
他垂着眸,繼續說:“現在寶寶出生,等有空了,我想帶去實驗室,檢查他們的身體情況,還有你……等出了院子,也得檢驗一下。”
這件事的確挺重要,關係到他們這個小家庭的未來。
但是……
笙歌眉目嚴肅,盛滿擔憂:“現在寶寶還這麼小,就讓他們做化驗,也太可憐了,我捨不得。”
“笙笙,最好是早點檢查,如果真有問題,也好讓易子明那邊早做準備,提前治療。”
這麼小就化驗,笙歌真是捨不得的。
“再等等吧,現在還太小了,嬰兒體質弱,不能折騰的,我們平時多觀察寶寶們的狀態,多注意着點,應該沒事。”
紀御霆點頭,遞了一勺營養粥,“聽你的。”
笙歌偏頭拒絕,不吃了。
他只好遞到自己嘴裏,細細吞嚥着。
笙歌凝視了他一會,眉目森森的問:“御哥哥,剛剛如果我不問,你不會是在琢磨着,怎麼能後面找機會,悄咪咪將寶寶們帶去實驗室吧?”
他舀粥的手,倏地一頓,連忙擡眸勾笑:“怎麼可能?我當然是要跟你商量的,寶寶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幫你做決定。”
“這還差不多。”
笙歌勉強放過他。
他鬆了口氣,好險,要是說得不對,估計又得爲自己掙一頓戒尺板子!
笙歌將他所有的小表情看在眼裏,憋着笑,星眸裏不經意勾起腹黑的神色,半響,又不動聲色的掩住腹黑微光。
在醫院裏呆了幾天後,笙歌就能出院了,準備回家坐月子。
紀御霆幫她穿好厚棉襪,裹緊貂裘斗篷,戴好白狐皮帽子,然後抱着她回家了。
因爲笙歌要坐月子,紀御霆手頭的事情實在太多。
除了時不時幫笙歌處理一下鹿氏的文件單,還有紀氏的各種工作,還要照顧兩個小寶寶,和笙歌月子營養餐。
所有事,他都親力親爲,像有三頭六臂似的。
但是,幾天下來,他幾乎沒合過眼,人都憔悴了一圈。
笙歌看得心疼,最後跟他商量之下,還是決定選個靠譜的月嫂,專門照顧孩子,幫紀御霆分擔那部分任務。
似年連着去挑了幾天,最後從一家最好的月嫂機構,選來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帶到笙歌牀邊,要笙歌親自把關。
笙歌倚靠在牀頭,一邊摟着念念寶貝,一邊擡頭看向那個月嫂。
真的很年輕,細胳膊小腿的,但聽說是機構裏最好的月嫂。
女孩的臉長得比較一般,有半邊臉還打着繃帶,但那雙眼睛,是絕美清澈的。
笙歌跟她四目相對,卻隱約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很奇怪。
但不是以貌取人的原因,她就是覺得,不太喜歡這個女孩。
她平靜的看着女孩,問:“你叫什麼名字?臉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