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墓碑旁，腦袋輕輕倚靠着他的石碑，彷彿是靠在他的懷裏。
“這段時間，封聲聲乖巧多了，我已經讓她進入封氏開始學習，你將封氏的股份都給了我，可我已經沒有心力再管封氏了，等她能獨立處理項目，我就打算慢慢脫手了。”
“御哥哥，沒有你天天跟我撒嬌賣慘的日子，我過得好無聊啊。”
“最近我總是夢到你，夢裏你告訴我你沒死，你說你是故意騙我，其實是想看看你在我心裏到底重不重要……如果，這是真的就好了。”
她聲音很輕。
兩滴晶瑩的淚順着臉頰滑落。
她合上眸子，小手抱住他冰冷的石碑，彷彿是抱着他的勁腰，依偎在他的懷裏睡覺。
……
鹿十五鹿十七被笙歌打發到公墓外的五十米處的亭子裏等着，這個位置看不到公墓裏面的情況。
眼看都一個小時了，自家小姐居然還沒出來。
鹿十五坐不住了，打着傘直奔公墓。
剛走近，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微微觸動。
笙歌就靠在石碑旁，眉目清冷，彷彿睡着了。
她沒有打傘，頭上、身上落滿了雪，卻並不覺得狼狽，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淒涼美。
鹿十五知道她其實心裏一直都很在乎封御年，只是嘴硬要強，也不願意認清自己的心意。
可惜，封御年已經死了，說再多都已經晚了。
似年也走了，走之前還跟他們幾個保鏢道過別，說是估計永遠都不會再回方城。
鹿十五輕輕嘆息，有點想念幾個人之前一起打牌的日子。
他收斂思緒，快步跑上前給笙歌打傘，幫她撫掉身上還未化掉的雪。
“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您今天下午不是還要檢查封小姐的工作進度嗎？”
笙歌緩緩睜開眸，什麼也沒說，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公墓。
回到封氏。
封聲聲已經規規矩矩在辦公室站着等了。
因爲裏面開了暖氣，笙歌脫下狐裘大衣，直徑走到辦公椅坐下。
封聲聲膽戰心驚的將自己花了一晚上寫出來的企劃案遞給她。
笙歌面無表情的接過，認真的看了一遍，用沾了紅墨水的鋼筆一邊畫圈，一邊殘忍的宣判。
“這裏錯了，這句話寫得又複雜又不通順，我說過寫企劃案的用詞一定要簡明扼要，通俗易懂最好，還有這裏是錯別字、這裏也是，你每次寫完都要再檢查幾遍，不能敷衍了事……”
越聽到後面，封聲聲心裏越涼。
她賭氣似的癟着嘴，自覺將雙手掌心攤開，伸過去，“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你打吧。”
笙歌十分稀奇的瞅了她一眼，她正垂着頭，盯着腳尖，侷促不安的嚥着口水。
聽到笙歌打開抽屜的聲音，封聲聲渾身僵硬，緊緊閉上眼，等着劇痛降臨。
但是，沒有預料中的疼痛。
她狐疑的睜開眼，發現笙歌放了一顆巧克力糖到她的手心裏。
“今天不打你，你第一次學會主動認罰，很不錯，這是給你的獎勵。”
“真的？”
封聲聲頭一次聽說不用捱打，簡直高興壞了，看向笙歌時，頓時覺得她渾身都順眼了不少。
“謝謝笙歌姐！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學！”
“嗯，下去吧。”
封聲聲喜滋滋的拿着糖走了。
笙歌看着她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她沒帶過孩子，因爲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她其實對教育封聲聲也沒有什麼經驗。
但是沒喫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從前大哥就是這樣治她的，不能太嚴，也不能太放縱，先打一頓，再給顆甜棗，恩威並施纔是最好的。
兩個月後。
封聲聲學得不算快，但也算認真。
笙歌檢查她的企劃案，基本已經挑不出什麼錯處，很欣慰，“很好，下次我拿個項目給你，你試着自己單獨做一做。”
封聲聲點頭，“好的，我會好好做的，不過……”她面露糾結。
“不過什麼？”
“今晚我能不能申請不加班？我晚上有事，要出去喫個飯……”越說到後面，她聲音越小，耳根有點紅。
“喲，約會啊？”
笙歌這才注意到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緻，臉上一副過來人的小表情，“是個男生吧？”
封聲聲害羞的咬着脣，輕輕點頭。
“他爲人怎麼樣？家境怎麼樣？之前答應我的要求，你都還記得吧？”
“放心，就是個普通家庭，不過他對我挺好的，這段時間在工作上幫助了我很多，而且……長得也挺帥的，不過我們纔剛開始，還不穩定呢。”
封聲聲怪不好意思的，“笙歌姐，我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回工位上收拾收拾。”
笙歌輕輕嗯了聲，注視着她離開。
能在工作上幫助封聲聲很多，看來是封氏的員工。
她叫來思羽，讓思羽悄悄查了下。
最後發現，那人是跟封聲聲同企劃部的正式員工闞鈞。
笙歌很驚訝，因爲闞鈞和思羽都是她之前從暗黑鈴鐺提出來的，專門安插在封氏做事的人，所以人品上她是絕對信得過的。
第二天上班，笙歌就悄悄將闞鈞叫來辦公室。
“昨晚約會還順利嗎？”
闞鈞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老大你都知道了？”
“你是真的喜歡封聲聲？”
闞鈞很認真的點頭，“以前我聽說過她跟老大你的矛盾，本來她進封氏，我是有意想幫老大敲打她，誰知相處過程中發現她其實就是任性跋扈了點，是被家裏驕縱慣了才無法無天，有時候還挺可愛的，我是真心喜歡她。”
“好，你去忙吧。”
笙歌沒有過多幹預封聲聲的戀情，不過兩人的感情一直挺穩定的。
三個月後，封聲聲與闞鈞在方城的伊斯利教堂舉辦了盛大的結婚儀式。
笙歌在同一天，將手上40%的封氏股份轉交到封聲聲的名下。
儀式開始前，各家商業夥伴、總裁大腕紛紛聚集在草坪的巨塔蛋糕桌附近喝酒閒聊。
笙歌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坐到安靜的小桌前，和卓星火一起品香檳。
慕家也在邀請之列，芸美和慕建德一到，就來找笙歌聊天。
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他們了，笙歌眼尖的注意到，這次慕言心沒來。
芸美無奈笑着解釋：“那孩子在感情上扭得很，我跟她爸怎麼勸都不管用，她的腿一恢復就跑去臨市了。”
臨市？
笙歌笑笑不語，看來慕言心還真想做她二嫂嫂，二哥這回可算是遇到個難纏的剋星了，不過，就要看慕言心有沒有這個本事追到哥哥了。
芸美給慕建德遞眼色，慕建德找了藉口，跟卓星火一起去旁邊應酬。
等卓星火走了，她才靠近笙歌，極其小聲的說，“我聽說你將手上40%的股份送給封聲聲了？她們一家人以前那樣對你，你就不怕她坐穩以後，又動歪心思？”
笙歌漫不經心一笑，“怕什麼，我既然能給她，也能隨時收回來。”
何況封氏有思羽和闞鈞兩個人盯着，就算封聲聲和李霏這段時間真是在她面前演戲，她倆也鬥不過她。
芸美知道封御年去世的事，輕輕惋惜，又問，“我看你將封氏都交出去了，這段時間angle那邊好像也在交接人代理，你是打算在家裏做個閒人老闆，收錢玩？”
笙歌輕輕搖頭，“處理完這邊的事，我打算離開方城。”
“離開？那你要去哪兒？”芸美驚訝。
笙歌擡眼跟她對視。
“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