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走到案板前看蘇則準備的材料，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方子給我看看。”
蘇則從身上拿出方子遞給宋晨，宋晨接過去發現自己方子裏明明寫得很清楚了得。
“你看這裏。”宋晨指着最下面一行小字，“這裏寫的是蛋清裏面不能有一點蛋黃。”
而他桌上放的兩個碗裏，一個裝着蛋黃，一個裝着蛋清加蛋黃。
“蛋清裏有蛋黃會影響打發。”
蘇則根本沒注意到那行小字，“你這……就不能寫大點？”
宋晨白了他一眼，這種備註寫那麼大，整個篇幅的美感不就被破壞了！
“你用的是什麼油？”宋晨又問。
蘇則指了指一旁的罐子，“找不到你說的玉米油，只有茶油。”
宋晨心裏一鬆，還好不是用的豬油，“那牛奶呢？你找到了？”
“怎麼可能！”蘇則非常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這次給的都是什麼方子，裏面的配料真是讓他找得十分的窩火，“我用的是羊奶。”
宋晨有些哭笑不得，這羊奶雖然能用，可東西做出來的那股味道，受得了嗎？
“你用羊奶的話，打發蛋白的時候往裏面加幾滴白醋。”
原本是用檸檬最好，到時候喫起來還有一股檸檬的香味，沒有檸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白醋代替了。
條件不允許，能做到去腥就行。
但是蘇則卻不明白，“爲什麼要加白醋，那到時候做出的點心不是酸的嗎？誰會去喫。”
“白醋只是爲了去腥去味，又不是讓你倒一碗進去，幾滴即可。”
宋晨又看了一遍其他的配料，沒有什麼問題了。
“這個點心很簡單的，關鍵就在於蛋清的打發，但是你要記住也不能打發太過了，倒扣下來不掉就行，上鍋蒸好之後不要立即打開鍋蓋，等它自己消溫。”
沒有烤箱，宋晨給的是一個類似電飯煲蛋糕的方子。
不過她稍微改良了一下，提前讓蘇則準備了些杯子大小的容器，一起上鍋蒸，這樣顏值與美味並存。
接下來宋晨就看着蘇則重新再做一次，並且在一邊指導着，蘇則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這一次做成功了。
差不多蒸了半個時辰，又冷了一刻鐘。
宋晨說可以打開蓋子的時候，蘇則都沒有叫下面的人，親自上前將蒸籠蓋打開了。
蓋子一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蘇則也不顧熱氣，狠狠地吸了幾口，這味道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簡直太過美妙。
小心地用布包着器皿，蘇則拿了兩個出來，放在宋晨的面前。
宋晨弄了一小塊放進嘴裏。
色澤純正，鬆軟香甜。
不過細細地品還是能夠感覺到腥味，羊奶沒有牛奶那麼香。
茶油的味道也很濃郁。
不過相對宋晨品出來的這些不足，蘇則卻是欣喜若狂。
“我從未喫到過如此美味的點心，竟然從來不知道還能這樣去做，小晨，你簡直是天才。”
小晨……
宋晨雙目微眯，“蘇公子，我們沒這麼熟。”
蘇則一頓，隨即嘿嘿笑了笑，其實他心中早就把宋晨當成最熟悉的人了。
不過剛剛他好像是急切了些。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宋姑娘，我相信這道點心一推出去，必定又會引來一番搶購熱潮。”
這一點是必然的。
宋晨十分肯定，不然她也不會把這些方子拿出來了。
“那就要看蘇公子怎麼運作了，接下來應該沒有我什麼事了，不過我覺得還是用牛奶更好，大戎沒有，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找。”
“我之前聽說過，北方部族是有養你說的這種奶牛的，我派人去尋。”
“好，我也會去打聽。”
之前她聽鄭掌櫃說起過，她相信鄭掌櫃應該知道。
“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蘇公子了，我就先走了。”鄭掌櫃都出去這麼久了，宋晨要再去看看他回來沒有。
蘇則這會兒心裏想的都是新做出來的點心，也沒有留她，把人送到門口之後又一頭扎進了廚房。
宋晨則是去了偏僻街巷找鄭掌櫃。
在這之前她來過好幾次，不過每次雜貨鋪的門都是關着的，今天過來宋晨也是沒抱什麼希望的。
卻不想，她竟然看到了久違的開門。
但是不是雜貨鋪的門開着，而是一旁的小門開着，通過這個小門進去就是鄭掌櫃後面的院子。
這是鄭掌櫃祖傳下來的房子，應該不可能有別人。
宋晨順着那小門看過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院子裏開心地跑來跑去。
一名婦人正在打水。
時不時地會轉頭叮囑小姑娘不要摔跤。
宋晨看着女人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之前鄭掌櫃跟她說過的往事，這個女人……難道就是鄭掌櫃往事裏出現過的那個女人？
宋晨擡起手敲響了門。
女人扭頭往這邊看來，目光對上宋晨，女人連忙起身擦手過來。
“姑娘，請問你找誰？”
女人的口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的彆扭，就好像是現代的ABC一樣。
“我找鄭掌櫃。”她的口音讓宋晨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鄭，鄭雲，他在的，姑娘請稍等。”
說完女人就扭頭衝着裏面喊了一聲，“鄭雲，有人找你。”
這豪爽的架勢，還真是討人喜歡。
這麼長一段時間不在家，回來又多了兩個人，鄭掌櫃正在裏面收拾屋子，聽到女人的喊聲連忙跑了出來。
“宋姑娘，原來是你啊！”
一看到宋晨，鄭掌櫃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找我的人算來算去就是那幾個，猜想着十有八九就是你。”
女人聽到鄭掌櫃叫宋姑娘，臉上也揚起了滿滿的笑意，仔細看彷彿還帶着感激，“原來是宋姑娘，快些裏面請，快請。”
“對對對，快些裏面請。”
鄭掌櫃和女人都熱情地招呼着宋晨往屋裏去，宋晨自然也是不客氣的。
來了這麼多趟，也就是這一次沒白跑。
廳裏應該是剛剛擦洗過的，所有傢俱都有油光蹬亮的，那女人，是個勤快的。
先前宋晨也進來過一次，那個時候看到的景象讓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那會兒鄭掌櫃這個不算大的廳裏，除了他自己常坐的那個地兒是乾淨的，其他的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塵。
鄭掌櫃引着宋晨剛坐下，女人就送上了一杯溫水。
“謝謝嫂子。”宋晨笑着接過來。
一聲嫂子喊出來，讓女人的臉一下就紅了個透，鄭掌櫃站在一旁也是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腦袋。
“什麼事都瞞不過宋姑娘你啊。”
宋晨看了兩人一眼，“這麼久纔回來，家裏又多了個勤勞操持的人，不是嫂子還有誰，不過我倒是以爲你不回來了呢，我之前來找過你許多回，回回都是關着門。”
“真是不好意思，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原本今日清晨到了之後我就要去找你的，但是我還不知道你住在哪裏，還想着晚點去六味齋那邊問問，沒成想家裏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一耽擱就到這個點了。”
鄭掌櫃很是愧疚，他拿着宋晨的銀子出來，幫她辦事，事雖然辦好了，但是他卻一直都沒回來。
“百香果的事我打聽好了，並且跟他們都約定好了，不過這麼些日子沒回來，你這邊生意都被我耽誤了，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宋姑娘，你稍等。”
說完鄭掌櫃就轉身進了屋子，不多時就出來了，手裏捧着一個盒子。
宋晨心裏想着，這莫不是要給她還銀子吧。
結果鄭掌櫃打開盒子，拿出裏面的東西把她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賠償姑娘你的損失，這是前面鋪子的房契，當初我爹是和我這後面的院子分開辦的，我把鋪子的房契送給姑娘，一來是因爲壞了姑娘的生意，二來是想要感謝姑娘。”
鄭掌櫃說着看了一眼已經去外面繼續忙活的女人和滿臉笑容的女兒，如果不是宋晨他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女兒。
“鄭掌櫃，你這是幹什麼，當初出去也是我讓你出去的，在路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我過來多次找你也不是因爲生意，我是怕你在路上遇到意外，這個你收起來，現在也是有妻兒要照顧的人了，這些東西更是不能隨便拿出來。”
鄭掌櫃感動於宋晨的話，可這房契他是無論如何都要送出去的，之前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並且也已經和她商量好了。
“不行，宋姑娘，這房契你必須要收，不然我這輩子都心裏不安的，你就當是我的感謝，要不是你讓我出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到她們母女兩人，你是我們的大恩人。”
鄭掌櫃說完把外面的母女兩人都叫了進來。
三人一起給宋晨磕頭，嚇得宋晨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們，你們別這樣，嚇死我了。”
這古人動不動就磕頭的習慣能不能改改，按照她們現代的說法，她一個年輕小姑娘受這一跪，可是要折壽的。
“宋姑娘，你真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女人說着眼睛都紅了起來，緊緊地摟緊了身旁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