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了一塊乾布就往上面擦。
擦不淨,擦了這邊那邊滲,擦了那邊這邊又滲,整個神龕像掉進水裏,被洗澡了一樣。
事出反常。
顧不得擦了,放下神龕就去找香。
不誇張地說,點香的時候,我手都有點抖。
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心裏很清楚,家裏的神龕一向討厭我,除了拒絕,沒給過我任何提醒,今天突然這樣,讓我心裏很慌。
特別慌。
火機“啪”了好幾下,才把火苗打着。
三支香在火頭上點燃,心裏有意識地想着今天的計劃。
然後舉香,香剛過眉頭,我都還沒拜,香頭就猛地閃了一下,從根部“啪”地一下折斷。
掉在地上的香頭,沒馬上滅,烏黑的煙直衝房頂。
大凶之兆。
太明顯了。
我心裏開始亂了。
把香頭拿起來,上面的火已經盡數滅掉。
慌張去找手機,要給燕雲閒打電話。
實在不行,今天就算了,我們換個日子。
電話拔了一遍又一遍,總是不接,拔方師父的也不接,連方希明的也不接了。
我急的團團轉,奔到大門口,兩手往門上拉。
“嘩啦”
好傢伙,外面除了一把大鎖,竟然還加了一條鐵鏈。
雙重保險,我根本弄不開。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墊椅子翻牆。
其實心裏很矛盾,也猶豫。
方師父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他跟我說,無論外面發生什麼,我都不要出這個院子。
可現在的情況是,外面什麼也沒發生,而我,先知道了這次行動,很危險。
在翻不翻之間,猶豫了幾分鐘,我把椅子墊到牆邊。
一腳剛踩上去,院外突然旋過來一陣大風。
隔着院牆頭,我看到桃樹枝被風搖的“唰唰”亂打,好多直接折斷,斷枝跟着風旋升到半空,漫天都是斷枝在飛。
剛纔還晴好的天氣,轉瞬就暗淡下來,頭頂黑雲聚攏,烏沉沉一片往下壓。
風在肆虐,與天上的黑雲相接,好像把整個桃園當成泥丸,在手裏來回搓揉。
我兩手扒住牆頭,眼睛努力往外看。
離我最近的桃樹,連根都拔了起來,沙土漫的到處都是。
樹下外婆的墳地,一掃而平,石刻的墓碑來回搖了幾下,竟然拔地而起,拖出去四五米,又狠狠摔到地上,斷成兩截。
只有院子裏,紋絲不動,我的頭髮都沒飄一下。
這種情況太詭異了。
我彷彿是坐在電影院裏,戴着眼鏡看3D電影,每個畫面都真實恐怖,卻隔着屏幕,怎麼也打不到我。
能受影響的,只有心理。
牆頭的土被我抓了下來,太緊張了,土在手心被汗打溼,搓成了泥。
腿也站麻了,可是外面依然亂糟糟的。
我既沒看到紅衣女,也沒看到燕雲閒他們。
不遠處的小樓,在狂風和斷枝阻擋下,影影綽綽,一點也看不真切。
我不知道方希明怎樣了,真後悔自己心大,沒有提前把他帶到小院裏來。
我們兩個在一起,總還有個商量的。
就在我走神的瞬間,前方突然傳來“轟”地一聲巨響。
再一定睛,小樓竟然攔腰倒塌而下。
完了,方希明和劉叔劉嬸他們還都在裏面……
根本沒時間做出下一步反應,磚石瞬間就被風捲了起來,橫飛直撞。
玻璃碎片劃過空氣,削在桃樹枝上。
院子四周傳來極大的嗡嗚聲,好像是有人在念什麼咒語。
而桃樹的外圈,就是乒乓球拍的邊緣,此時升起兩丈高的高牆,牆面是金色的,發出淡淡的光,光線穿透黑暗,把桃園照的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