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突然出現厲色,聲音也尖刻起來,“要不是那些個貪財的東西,非要弄那塊地,又哪裏會有今天這一出?”
畢竟是有素養的人,既是發火,也很快控制住。
魯師傅大喝了一口杯裏的水,人已經平靜了。
“我琢磨着,他們動那塊地,應該是把之前陰陽先生布下的什麼東西,或者鎮物給弄壞了,所以這些東西纔會重新跑出來。”
同時他又告訴我,“現在看來,可能也只是壞一點點,不然這裏肯定早亂了。但是下面的髒東西被壓了這麼多年,肯定會比以前更兇。”
魯師傅的信息,比那些老人家詳細多了。
我便試着問他,“您是見過那位陰陽先生吧,知道他是用什麼辦法把這些東西鎮住的嗎?”
魯師傅搖頭,“人我是見過,但用的什麼方法,我卻不知道,不過當年他讓我削過十二根桃木釘。”
我趕緊把自己包裏的拿出來,“是這樣的嗎?”
魯師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有這種東西,伸手把桃木釘拿過去。
很認真地看過後,搖頭,“不一樣,雖然這種東西大致上相同,但那套桃木釘是我親手刻的,除了符紋,頂端處先生還讓我刻的一朵桃花。”
“桃花?”
魯師傅點頭,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太對勁。
話也慢了下來,“我聽曉宇說,你家就是住在桃園裏的,對這種桃花,應該很熟悉吧。”
我被他的話,還有他的眼神盯的緊張了。
看得出來,魯師父不是對誰都熱心。
宏偉傢俱城那麼多人,除了李曉宇,別的工人連他的工作間都不敢進。
在廠區裏遇到,工人都對他很尊敬,老遠就點頭示意,可他卻連個眼風都不給人家。
但他第一次見我,不但沒排斥,還很寬容,並且陪我去了於家。
甚至做了他這個年齡和身份,都不屑於做的事,說謊。
當時沒覺得怎樣,現在想來處處都是疑點。
我使勁壓住心口的狂跳,看向魯師傅,“那位陰陽先生是男是女,叫什麼,您知道嗎?”
他答的肯定,“叫什麼不知道,只知道是姓馬,我們都叫她馬先生,是個女先生。”
果然如此。
我眼眶瞬間發熱,鼻頭也開始發酸。
把臉轉開,抿住嘴脣許久,才把那股酸意壓回去。
“如果、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您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外婆。”
到了此時,魯師傅的反應仍沒半點驚訝,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重新靠回椅背上,話語幽幽,“你一來我就覺得有些熟悉,但你又太年輕,肯定不是她,所以我猜着你可能就是她的後人,後來問了曉宇,他說你家裏以前確實有位老人,也是做這一行的,只是現在不在了。”
臉頰一癢,有什麼東西已經滑了下來。
我背過身子去擦臉。
哽着聲音跟魯師傅說,“我外婆叫馬蘭英,號玄英子,她在世時,確實很喜歡桃花,所以我們家有一大片的桃林。”
魯師傅的眼皮動了一下,嘴脣微顫,“真沒想到呀……”
我不知道他未盡的話是什麼,但從他的表情裏,我看出來外婆對他影響頗深。
所以當魯師傅也坐直身,跟我說清碧園的事他可以幫我時。
我沒任何意外。
有外婆在前,有過去的淵源,我們合作是理所應當的事。
所以我很爽快地應下,“好,那就先謝謝魯師傅了,您也幫我削十二根桃木釘吧,像過去外婆用的那種。”
他明顯愣了一下,“就這?”
我也被問愣了:“???”
魯師傅跟解釋,“曉宇沒跟你說,我也懂些陰陽之術?”
我更茫然了。
李曉宇說的那都是聽說,沒一件是有實證的,我哪敢拿這些讓魯師傅去冒險。
但他卻是一豁出去的樣子,“當初若不是你外婆,我墳頭草都能當大梁使了,今天能幫上她的後輩,是我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