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刺眼,我剛踏出屋門,就覺得眼前一黑,隱約聽到有人喊我名字,可我已經做不出迴應。
做了很長很長夢,夢裏我又回到了大荒森林。
身體輕盈而美麗,動一動雙手就能飛起來,然後穩穩落在樹梢。
樹林的邊緣,有一棵特別大的梧桐樹,他枝葉繁盛,亭亭如蓋。
每當太陽昇起時,他的每片葉子上,都冒着淺淺的紫白色的氣。
那些氣會縈繞在我身邊,圍着我轉。
有一天,我又飛到森林邊,張目四望,那個大梧桐樹卻不見了。
我特別驚慌,扇起翅膀在林子裏亂轉,就爲了找到他。
此時,卻聽到身邊傳來淺淺的笑聲。
“阿煜,你是在找我嗎?”
翅膀一僵,我從半空中一頭往下扎去。
可只紮了一半,便被一隻溫柔的手托住,之後另一隻手輕輕撫了我頭上的羽毛。
我擡眼,看到面前立着一個面目俊俏的男子。
他一身青衫衣袍,冠發如墨,脣邊勾着淺淺的笑意。
“要小心,掉下來可是會摔傷的。”
我身子一抖,已經立到地上。
哼,誰還是一個美少女!
拉開與他的距離,冷聲問,“你是誰?”
他的笑意加深,“我是阿閒呀!”
他比劃着說,“林子邊上,那棵最大的樹,你忘了?”
我不說話。
他身上確實有跟樹一樣的氣息,帶着陽光青葉的草木香,特別好聞。
他走過來,重新拉了我的手,“你還沒回答我,剛纔是不是在找我?”
說起這個,我又有些生氣,“你跑哪裏去了,爲什麼不吭一聲就走?”
他睜着寶石般黑亮的眼睛,含笑看我,“阿煜,你好沒道理。”
“我怎麼沒道理了?”反正本小美女不會有錯。
但他卻說的有理有據,“你每次離開,可是從來不跟我說的,也不會告訴我你去哪裏,我只有這一次,你怎麼就生氣了?”
我張張嘴,無言以對。
但又很生氣,不願服輸。
他的神色一下子就鬆了,笑意重回脣邊,慢悠悠走到我身旁,曲起手指,用指骨節在我額角碰了一下,“好了,是我錯了。”
我呶呶嘴,仍不理他。
他就靠近我,溫聲跟我說話,“阿煜,我以後都跟在你身邊好不好。”
我搖頭,“不好,你是樹誒。”
他彎了眼梢,“那我也要種在你息棲經過的地方。”
然後很興奮地跟我說,“你知道嗎?一棵樹的使命,就是守護和等待,我願意爲了阿煜,長在你需要的任何地方,讓你歇腳,給你蔭涼。”
我感動了。
亦爲他打算,“可我不是一般的鳥,我是火鳥,火鳥是樹木的剋星,你靠近我,早晚會被我傷到。”
他搖頭,“我不怕,既是爲阿煜死了,對我來說也是值得的。”
可是我並不想他爲我死,尤其是看到他跟我在一起時間一久,面色就開始蒼白,神情也會萎靡,我心裏就非常難過。
然而我每次一離開,他一樣會不開心,會把枝葉伸的高高的,伸向我來的方向,殷殷盼望。
於是,我們制定了一個時間表,我每日與他相處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時辰。
如此,我們既能在一起,他也不會過度消耗。
直到,我得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想過的婚約。
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就突然有一天,接到上界通知,說九湖湖畔柳家,要擇日來娶我過門。
阿閒當時就驚呆了,我也很生氣。
我們誰也不想讓這件事情發生,於是聯起手來反抗。
打鬥,逃亡,他受傷,我痛苦。
探根究底,事情漸露真相,可我們並未在真相里解脫,反而一齊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