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餘莊村,我纔跟燕雲閒說,“這家人也奇奇怪怪,打眼一看,好像都很孝順,但出了事,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他開着車,目視前方,語氣也很平淡:
“正常,一般人都是惜命的,再說,像他們那樣的年紀,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萬一出事,自己立馬就成了負擔。”
我扭臉看他。
他用眼角瞥我:“怎麼了?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就是好奇。”
他嘴角立時往上一拉:“又好奇了?”
“嗯,我以前都沒聽你說過這麼接地氣的話,還以爲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大老闆,來我們桃園,像扶貧一樣。”
他擡手在我頭上輕按一下,“我可不扶貧,只扶你。”
啊這……
尬聊了啊!
繞回正題,“餘家的事,我們回去準備什麼?”
“很多東西,夠你忙一下午的。”
“啊?你不幫我嗎?”我苦臉。
燕雲閒卻笑起來,“我可以幫你準備些喫,提供些意見,挑些毛病。”
說到這兒,他問我,“中午你想喫什麼?還回去喫桃?”
“不不不,”我連連擺手,“燕大俠饒了我吧,真咽不下了。”
他的嘴角越拉越高,笑的牙齒都露出來。
還取笑我,“恆心也不長嘛,這才幾天,就喫膩了?”
我自甘認輸。
燕雲閒把車拐到去鎮上的方向,“帶你去個地方。”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到一家飯店的門口。
正值中午飯點,店裏人非常多,門口都籠罩着煙火氣。
我擡頭看了眼名稱,“有火鍋呀?”
“嗯,有呀,你想喫?”
說真的,看到餘老漢後,我其實沒多大味口。
但火鍋例外,火鍋什麼時候都配胃。
兩人進去,燕雲閒直接要了包間。
這個高峯期,還能找到包間,簡直是幸運。
坐到冷氣十足的火鍋間裏,纔算是真正感受到人間值得。
很快,服務員就在外面敲門。
我喊了聲“進”,就見羅靜手裏端着托盤,上面放着兩個小菜和菜單進來。
她看到很驚奇:“林煜秋,你怎麼來了?”
我已經站起,幫她接手裏的托盤,“來喫飯的,你原來在這兒上班呀?”
“是呀……我來我來,你快坐。”
她把菜盤擺到桌上,菜單也放上去,“還有水果,你等着,我去給你多拿兩盤。”
“不用不用,這就夠了……”
她已經快步出去。
再回來,手裏又端了一盤葡萄一盤哈密瓜。
看得出來,是用心裝過盤,水果在盤子裏都快擠掉了。
“都是免費送的,你喜歡喫哪個,我一會兒再給你拿點。”
“夠了夠了。”
她很盡職,給我們介紹店裏的特色,以及哪些優惠。
我點了自己愛喫的菜,又點了燕雲閒喜歡喫的幾樣菜。
然後把菜單給他:“你看看還想喫哪些?”
又轉過去跟羅靜說話:“你奶奶剛走,你就回來上班了?”
“嗯,事兒辦完了,我在家閒着也是閒着,就早點過來了。”
“那你爸呢?”
羅靜頓了一下,“他在家。”
我沒問在家做什麼,不再去餘家的墳地就是好事。
羅靜又爲她奶奶的事向我道謝。
我還在跟她客氣,她卻話鋒一轉,“我奶奶也挺感謝你的,她昨晚回來都說了。”
我毫毛“嗖”一下就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她有些不好意思,“嚇着你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做這個的,不害怕,就是有點意外,你是昨晚看到了什麼還是咋的?”
“不是,我夢到她了,她比活着的時候要好看,笑微微的。跟我說,你給找了塊好墓地,她在那兒三年,把身上的罪孽恕淨,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