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我在車裏竟然會睡着。
醒來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後半夜兩點我。
我直接跳了起來。
“呯”地了一聲,又被車頂壓回原位。
慌忙下車,看到燕雲閒就站在車邊。
“那個,羅靜起來了嗎?我怎麼就睡着了,這都大半夜了,我還說陪她呢……”
我跟他打着招呼,往羅家院裏去。
羅靜早就起了,不過晚上沒有人弔唁,她已經回到正屋裏。
羅奶奶還在牀上躺着,晚上得要人守。
我一進去,她就開口:“林煜秋,你先回去吧,晚上這兒也沒什麼事。”
“那怎麼行,萬一你上個廁所什麼的,都沒個人在這兒守着。”
她往裏間看了眼,“有的,我一個姐姐在這兒陪我呢。”
裏間的沙發上,歪躺着一個人。
正是晚上給我端飯的那位。
有人陪她,我放心許多。
沒強留,跟她說有事給我打電話,就出去了。
燕雲閒還在車邊,看我回來,他伸手開了車門,“回去吧,明天早點過來就行。”.七
我轉頭問他,“你是不是跟羅靜說什麼了?”
“嗯,你爲她着想,我也得爲自己女朋友着想。”
他關上車門,從另一側坐到駕駛室裏。
見我還坐着不動,就探身過來,要幫我拉安全帶。
我趕緊往後坐:“……不用,我自己來。”
燕雲閒斜眸掃我一眼,並未多說,坐回原位。
車子啓動後,他才又開口,“阿煜,你想不想學車?”
“想啊,只是我覺得現在學了也沒用。”
“怎麼?”
“你要不在這兒,我就不能出桃園下山,就算是能下山,暫時也沒有車開,學會了,考個本,還不是放着。”
他的眼睛,看着前面被夜色覆蓋的鄉間小路,聲音低沉醇厚,“先學會,對你來說,這也不是難事是吧。”
對,除了玄學修道,我學什麼都快。
開車這事,學了沒什麼用,可學了也沒什麼害,萬一偶爾用上呢。
“行吧,等眼下的幾件事處理完,我去鎮上找個合適的駕校。”
“嗯,到時候我陪你去練車。”
“好呀。”
車窗外,大片的麥田不斷向後倒去,車燈的光在小路上投射出老遠。
隔着風檔,我努力往桃園的位置看。
家裏沒人,那個位置沒有亮燈。
所以,一團的黑,只能隱約看到黑暗的山形輪廓,矗立在夜色裏。
另一邊,彎彎的月亮周圍,圍着一層薄霧。
明天,不是一個好天氣。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就陰沉沉的,幾塊黑雲在頭頂來回浮動,像在找合適的下雨地。
燕雲閒特意給我帶了件外套,放在車裏。
不到八點,我們趕到羅靜家。
今天,羅家的人總算多了些。
所有沾點親,和吊過唁的鄰居都來了。
集體在羅奶奶的靈前上過香,殯儀館的車已經停在外面。
又看到了柳沐霆。
他換了一身黑色西服,胸口處別了一朵白花,跟衆人一起,守着羅奶奶上了車,之後,就隨羅靜去了殯儀館。
上午十點,車子再次停到大門外。
這次下來是一個方形的盒子。
被羅靜抱在懷中,盒子的正面貼着一張黑白色照片,上面是一個頭發全白,面頰乾瘦的老人。
親屬迎着骨灰盒,又上一輪香,燒一輪紙。
開始裝棺。
請了專門負責喪禮的工作人員。
一切都按步就班的進行,中間沒有絲毫差池。
骨灰入棺,棺蓋合上,工作人員的手裏已經拿好棺材釘和錘。
再燒一輪紙,就要釘釦。
大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吆喝:“這人誰呀?快給他倆饃攆出去,這邊該釘釦了,別叫不相干哩人往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