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我還得給羅靜解釋:“對不起啊,我剛是亂猜測的,你家的事我也不清楚,那個……”
“我知道。”她先打斷我,“林煜秋,我覺得你說的對,這事我回去會好好問問奶奶的。”
我嘴張了張。
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出面問羅奶奶,當然最好不過。
可是羅奶奶都那樣了,能問出個啥?她還能說出個啥?
任教官從前面路口,帶了輛出租過來,把我們一骨腦塞進去。
一聲令下:“跟我走。”
車子載着我們穿過鎮中街道,跟上帶路的摩托車,往桃園的方向行去。
車裏的幾個人都沒說話。
我側目看羅靜。
她歪靠在座位上,看着車窗外的夜色發愣。
想起我之前說的話,多有不妥,還是又跟她解釋一番:“羅靜,我真是純猜測,沒準羅奶奶也沒做什麼事,是那個惡靈自己的問題。”
她轉過頭,臉上的表情很僵,卻又極力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還要謝謝你,幫我找到治奶奶病的方向,還有,謝謝你們今晚趕來救我。”
“這個不用,我們應該做的。”
“林煜秋,”她突然叫住我,“你說,如果真是我奶奶把人家害死的,我該怎麼辦?”
我都被她問愣了。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羅靜似乎也不是要在我這兒找到答案,她眼皮耷下,默了一會兒,開始自言自語。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就不在了,我都不記得他們的樣子。是奶奶一口飯一口飯把我喂大,我兩三歲時又瘦又小,還容易生病,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牀,步行五六裏地,去別的村買羊奶,回來熬好,再加上糖,餵我喝,直到把我喂的白白胖胖。”
“她白天忙着乾地裏的活,出去給人做工,晚上就在燈下給我縫衣服,還要做好看的,跟別的小孩兒買的衣服一樣。”
“上學以後,因爲我被別的孩子喊沒娘娃,她跑到學校找老師,找那個同學的家長理論。”
“這麼多年了,既是在她病的很重時,只要清醒過來,都是護着我,心疼我,讓我好好學習。”
“……”
羅靜說的,彷彿是我的經歷。
因爲我也是被外婆養大的,也經歷過那樣的小時候。
不同的是,我外婆把我保護的更好,直到她去世都還在爲我安排後路,而我,卻沒爲她做過任何事。
此時從另一個人嘴裏說出來,我心口酸澀難受。
我希望此事,真的與羅奶奶無關。
希望能把她的病治好,讓她們奶孫倆過幾年安穩平靜的日子。
孫女盡孝,奶奶也能看着她長大成人。
希望世間少一點,像我一樣的遺憾。
然而羅靜的話並未結束。
她的臉轉向我,眼神在瞬間堅毅:“林煜秋,我想過了,我奶奶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年歲也大了,她不能再受這折磨。如果這事真的與她有關,我就替她去換。”
我驚驚地望着她:“你怎麼替?”
“報案,或者跟那位姐姐說,讓她來纏我。”
我不得不勸她:“你先冷靜一下,真相怎樣,我們並不知道,或許沒有想的那麼糟。”
她向我搖頭:“我覺得只會比這個更糟,不然她也不會纏我奶奶十幾年。”
“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你跟她說一說,她就會放棄,改纏上你嗎?”
羅靜發了狠:“那我就報案。”
我被她逗笑了:“那更不可能,上面人辦事,誰有錯找誰,現在又不是封建帝制,還搞家屬連帶,誅殺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