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不自覺往後縮。
如果可以,從今天開始,我就真準備躲在桃園裏了。
外面的情況,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感覺一出門,無數的眼睛,無數雙手就會伸過來,無所不用其極,把我弄死喫肉啃骨。
太愁人了。
愁死我了。
張忱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
我眼皮一抽,牙齦一繃,看他都不像個好人。
他也奇奇怪怪地掃我一眼,莫名其妙點個頭,然後走到燕雲閒身邊。
“燕先生,時間到了。”
我“噌”一下就站了起來:“什麼時間到了?”
燕雲閒扶住我的手臂,先轉向張忱:“嗯,你先去吧。”
然後才問我:“阿煜,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我點頭,再搖頭,然後又點頭。
他很有耐心:“沒事,你哪裏不懂,只管問,我都會告訴你的。”
我看着他,滿肚子話,卻不知從何問起。
最後腦子一抽,憋出一句:“你要走了嗎?”
他往外看了一眼:“還有一些要處理。”
“那你還回來嗎?”
“當然,只是可能要等段時間。”
“等……”
我想問他,等多久。
想說,他可不可以早些回來。
想拽住他的衣角,像曾經那樣撒個嬌:官人,房間已備好,住一宿再回吧!
但是……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肯定已經很厲害了。”我說。
燕雲閒起身,手還搭在我胳膊上:“嗯,我也相信,阿煜肯定會很厲害。”
我心下蕭蕭,臉上卻帶着淺笑:“我送你吧。”
“好。”
我的手往後,錯開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燕雲閒明顯僵了一下,眸光也轉了回來。
片刻,他的目光由我身上,轉到椅子旁邊的綠植上:“這棵小樹不錯,你好好養着。”
那是我在他住過的房間抽屜裏,撿出來的小樹苗。
此時不知是被太陽曬的太狠,還是這段時間我在醫院,劉叔給他澆的水少了。
有幾分枯萎,葉子都垂了下來。
“我會的,我很喜歡這棵樹。”我應着。
燕雲閒微微偏頭,輕“嗯”了一聲。
再看向我時,已然掩住眼底所有情緒,給我一個板正的淺笑。
“走吧。”
沿着紅磚小路出去,我找着話說:“修術法,養功德,是不是都跟人有關?”
“術法要靜修,功德要善積,你不要着急,也不用害怕,這桃園外看着只有一張鐵絲網,實則是銅牆鐵壁,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又跟我說:“還有任鵬和希明在,真要有事,阿煜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似乎是爲了讓我放心:“以後阿煜的電話我不會不接,你的消息也不會不回。”
我總感覺,像是在告別,包括他今天所做所說的一切,都是告別前的準備。
我們到桃園出口時,方希明,任鵬,劉叔劉嬸都在。
張忱站在車邊,看到燕雲閒,眼裏的擔憂一閃而過。
他快步過來,從我的手裏把他接過去,然後慢慢往車邊走。
任鵬站的近,主動開了車門。
燕雲閒坐進去,又打下車窗,笑着跟我說:“沒事的,阿煜要相信,有仙骨在,術法很快就會修成,你一定可以的。”
我重重點頭:“放心吧,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
以燕雲閒此時的狀態看,他的傷確實沒好。
他與我第一次見時,不知差了多少。
那時他精神奕奕,光是說話的聲音,就能嚇到紅衣女靈。
可現在呢,從小院走出桃園,嘴脣就又白了。7K妏斆
張忱也坐進車裏,帶着客氣向我們揮手:“都回吧,我們先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