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我小到大,一度十分渴望知道。
我的父母是誰?他們現在在哪裏?過的怎樣?是否會想起,還有我這樣一個女兒?
求而不得,後來慢慢就想開了,不去打聽,裝作不在乎。
直到外婆去世,此事重新結進我心裏。
現在,終於有人跟我說這事了。
我擡起頭,看向燕雲閒時,眼睛莫名發澀。
他倒了一杯熱茶給我,緩緩開口:“希明給你佔算的不錯,你的前身確實是只上界的神鳥。”
我有點驚訝,“你說這個呀?”
他眸色微深:“你認爲、我要說什麼?”
我捋了一把鬢邊頭髮:“沒事,你說吧,知道一下前世也挺好的。”
許是看出了我的失落,他的話題有所延展:“前世是因,今生是果,我從頭跟你說起。”
“嗯。”
燕雲閒的聲音很好聽,如果不看他的臉,只靜靜聽他說話,會不自覺想到山間松濤,風過竹林。
無論是語氣還是語調,都會讓人非常舒服。
哪怕他不說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念條普通的推文,都有讓人不斷聽下去的吸引力。
此時,他如講一段神話故事,續續開口:“神鳥轉世輪迴,生的是凡人的身體,魂卻還帶着前世的業障和功德。”
“你的慧根和靈氣也不同於凡人,所以你出生時,纔會發生很大的變故。”
“因爲這些變故,當地人都認爲你不祥,你的父母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纔不得不把你送到這裏來。”
我心情複雜,發出聲音,才驚覺自己音調發顫:“那……你認識他們嗎?”
燕雲閒看了我好一會兒,輕輕啓脣:“阿煜,他們並不重要,他們只是有一個生你的名份而已。”
瞬間愴然。
我連這個“而已”的名份都不配知道。
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角,手指頭已經快把那一塊摳出洞了。
“如果以後,你能踏道有成,穿梭陰陽再無妨礙,也無人再能動你,或許,可以回去看看他們。”燕雲閒平靜地說。
我擡頭,只一剎那,已經明白,這事有多難。
且不說我的父母是誰,在哪兒,光是我現在的情況,就不能去見他們。
我連這座山,這個桃園都不能出去,又怎麼能去見他們?
如果見了,那些一直想向我動手的陰靈,會不會立刻就拿他們開刀?
像當初對付姨外婆一樣。
無奈向他搖了一下頭:“算了,你說後面的事兒吧。”
他再次凝視我,目光深邃,眼底壓着莫名的情緒。
他的手伸過來,壓在我的小臂上。
隔着衣物,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以及微微發涼的指腹。
燕雲閒的聲音依然是和緩的:“阿煜,你別難過。”
“我沒有難過,真的。”
使勁眨了兩下眼,重重向他點頭:“我沒事,外婆以前跟我說過這些,我都想開了。”
重新爲他斟了茶水,覺得壺裏的水不熱,又打電話給劉嬸,讓她送一壺過來。
燕雲閒剛從桃園出來時說很熱,這會兒手指卻很涼。
不知什麼原因。
我感覺,他的身體並未好。
劉嬸來的很快,不但送來了茶水,還給我拿了一些零食:“林小姐,你午飯喫的少,餓的話先墊一墊。”
我拽了一包薯片,“嘩啦”撕開,一次填滿一嘴。
零食這玩意兒,這麼些年來,被批評的一無是處,是歸到垃圾那一類的。
吃了會損壞身體,敗壞味口,有百害無一利。
然而不得不說,在心情不好,壓抑難過時,零食真的能緩解一些焦慮,讓自己因“有事可幹”,而不會顯的更加難過。
而且,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