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被下牀,扒到窗邊。
果然看到燕雲閒的車就在樓下,張忱站在車邊,手裏執着手機,正在跟人通話。
“劉嬸,我先下去,你幫忙收拾一下,辛苦你了!”
“誒,林小姐,你衣服還沒換……”
她的話被我撇在病房裏。
一路小跑,直奔樓下。
在大廳出口,被人一把拉住。
是冬子奶奶。
她拽住我,又是打量又是問:“俺聽說您夜兒黑出事了,咋回事呀,傷着木有?”
“木有木有,您看我這不是好好哩。”
我着急出去,都想把她的手拉開了。
可老太太扯的很緊,還跟我說:“冬子住院哩錢,俺回去就還您,真是謝謝您了。”
“不用客氣,錢您只管用,不用急。”
“那咋中哩,您弄個錢也不容易,一定得還。”
我氣都快嘆出來了。
越是着急,她越纏的緊,死活不放我走。
好不容易,把她這兒給打發了,一擡臉,見羅靜又在旁邊等着。
“你奶奶怎樣?”
昨晚急救室見她一面,到現在才找到機會問她,我還挺內疚的。
羅靜向我搖頭。
我心“咚”一下就往下沉,“她、她怎麼了?”
羅靜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表達有誤,向我解釋:“我奶奶沒事,謝謝你呀林煜秋。”
我捂住胸口:“沒事就好,不用謝我。”
錯開步要走,羅靜又截住我:“林煜秋,昨晚是你幫了我們嗎?”
幫是幫了,但她這話、我沒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往左右看了看。
早晨的醫院很忙,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還有病患都很多,我們站在大廳裏都有點礙事,不時被人擦着衣邊。
我先開口:“這兒說話不方便,我這會兒也有事,晚點我們再說,你奶奶在哪個病房?我一會兒來找你。”
“還是我過來找你吧。”
“我一會兒要出院了。”
羅靜神情一滯,話音突然低了下去:“你要出院呀?”
“嗯,也是早上醫生剛說的。”
她就沒再說話,木木地站着。
我心裏真是着急,燕雲閒就在外面,我與他差這幾步之遙,都恨不得長出翅膀飛過去。
偏偏這麼幾步路,被人攔來攔去。
所以看到她不吭聲,根本沒多想,趕緊開溜:“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再聯繫你。”
然後,快步出大廳,往一旁的車裏走。
還沒到,張忱就過來擋在我面前:“林小姐。”
我朝他扯了一下嘴角:“我過來跟燕先生說兩句話。”
他擋着車門:“還是先去辦出院吧,燕先生在這兒等你。”
“我就看他一眼,馬上就去。”
“林小姐……”
“張忱。”車裏的人說話。
我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有些沙啞,可還是能聽出來,是燕雲閒的聲音。
他叫住張忱之後,聲音裏含着些微的笑意:“阿煜,你辦出院吧,我們一會兒在桃園見。”
“任教官在辦手續,劉嬸在收拾行李,我就是過來看你一眼……”
“那先去換衣服,乖。”
車門始終沒開。
燕雲閒也一直沒露面。
車窗上貼了玻璃膜,一點也看不到裏面的情形,亦覺得他們十分奇怪。
可是我也不能把張忱幹倒,強行打開車門。
心裏有無數疑問,只能收回腳。
轉回身時,從車後玻璃往裏看。
隱約能看到後排的座椅,但好像裏面並沒坐人,支支椏椏似乎放着一棵樹。
燕先生難道是來給我送綠植的?
要不要這麼客氣,半年沒見面,一見就送我禮,還是這麼特別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