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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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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散裝,沒絲毫定力,被他一撞,身子一個趔趄就倒向旁邊的書架。

    十幾年的老書架,當年也是用碎木片隨便釘的,本來就搖晃。

    被砸到之後,就不再強撐了,“嘩啦”一聲碎了下來。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數不清的書本,盒子,燒紙,線香,包括木頭塊一骨腦掉落。

    頭不知道撞到哪裏,傳來一陣刺痛。

    但我爬不起來,任着那些東西把我埋進去。

    熱意在眼裏翻滾,鼻子酸的像灌醋……

    情緒剛上來,外面“咻”一聲尖嘯,任大爺的集結哨吹響了。

    我手腳並用,從書堆碎木裏扒拉出來,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喘着粗氣到達大門口,任鵬站的筆挺,嘴裏叼着哨,一臉嚴肅。

    他冷冽的目光在我額頭上掃一眼,轉向桃園外面,蓄勢待發。

    我頭髮剛纔被砸亂了,趕緊扒拉兩下,也準備戰鬥。

    收手回來的時候,發現指腹上有點紅。

    又抹一把,“哎喲我去,流血了……,任教官,我頭流血了。”

    前面已經起步的任鵬,連頭都沒扭,聲音擱後腦勺飄過來:“看到了,死不了人,跑起來。”

    頂着一額頭的血,跟他在山脊跑了一個來回,回來又在訓練場做了一百個下蹲,俯臥撐若干,單雙槓若干……

    腦子已經混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個,他說什麼時候停止就停止。

    俺是個聽話的木頭人。

    停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到桌子上,我什麼壞情緒都沒有,眼裏心裏只有一件事,喫。

    我要狂喫狂喫狂喫。

    飯菜還在嗓子眼,都沒完全嚥下去,晚上的訓練又開始了。

    而且我悲哀地發現,我撅着屁股滿場子爬的時候,任教官正在整理綁腿砂袋,還有負重的東西。

    眼淚化成汗水,從每個毛孔裏滲出來,溼了衣服。

    當天晚上,直到我訓練完成,都沒看到方希明。

    九點以後,我忍着全身疼痛,從小院裏出來,往前面小樓裏去。

    那邊的施工還沒完成,地上堆着各種工具與材料,避着鐵絲和釘板,在裏面找了一圈,沒看到方希明的身影。

    我又圍着桃園找了一圈。

    還是沒有。

    劉叔和劉嬸也出來了,小心地問我:“林小姐,他會不會是下山去了?”

    我搖頭。

    我不知道,打電話他也不接。

    但我得找呀。

    站在桃園口,上下看看,還是往山上找去。

    冬月的寒風,從北邊刮過來,瞬間就把身上的汗吹乾,還有點想結成冰的打算,又硬又冷。

    風颳着臉皮上跟小刀劃拉紙一樣,分分鐘剌出血道子。

    我腳步很快,主要是現在時間太晚,我擔心方希明一個人在山裏出什麼事。

    爬到山脊上,舉目四望,並無人影。

    今兒是陰天,四周黑沉沉的,除了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山頂再無別的聲音。

    我正準備折回去,再往山下找一找,就看到一個老人,弓着腰從山脊另一頭,往這邊走。

    他的腳邁的很慢,但速度卻很快。

    也就半分鐘左右,已經追上我,而且擋了我的去路。

    因爲躬腰,他比我矮下去一個頭,此時就斜仰着臉看我,眼神詭異。

    我不想生事,繞過他繼續下山。

    可一眨眼,他就又擋了我的去路,而且我發現,剛纔走的路變了,不是下山的路,好像是往山澗走的。

    我在原地躑躅了一下。

    方向感我有,這一片山我也熟,從哪個方向上來,從哪兒下去,心裏門兒清。

    不說閉着眼走不錯了,睜着眼是絕對不會迷路。

    可眼前突然的變化,真的讓我不敢擡腿。

    熟悉的下山的路,成了山涯,我不能眼看着是坑硬往裏面跳。

    另一邊看着像是下山的路,就是我心裏很清楚,應該山涯的地方。

    老人堵在我面前,眼神陰惻變幻,且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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