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精緻。
連手上的溫度,說話的說氣,都與真人一樣。
可是,以前燕雲閒跟我說話的時候,甚少眨眼。
他的目光總是沉穩冷靜,偶爾會凌厲,也會溫和。
但無論怎樣,從他的眸光裏,我都能覷到一些冷沉和成熟的堅定,萬事皆在吾心的從容。
今天的燕雲閒,一開始也是那樣。
但話太多了,而且跟他的肚疼小姐一樣。
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他們的事。
太急,就露出了破綻。
只是我發現的太晚,要是在大街上就看出來,還有機會逃。
現在被他們困在這裏,一下子冒出十幾二十個人,還可能不是人。
也不知道是什麼鬼。
我沒有術法,方希明也不在身邊。
接下來要怎麼辦,我沒一點譜。
一步一步往後退,心裏慌的一批,臉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退到離假燕雲閒還有三四步,我突然轉身,往他的懷裏撲去。
“閒哥,這些是什麼人,都是你的保鏢嗎?看着好嚇人呀。”
前後的人都安靜了。
假燕雲閒的手頓了半晌,機械地在我肩上拍拍:“不怕,他們沒事的。”
我窩在他胸口,嗲聲嗲氣:“那你讓他們走呀,我還是有點怕,而且我餓了,想出去喫東西。”
瑪德,實在沒法了,半路走上茶道,讓茶人們繞道而行吧。
燕雲閒在我頭頂說話:“你餓了?這裏就是餐廳,咱們先進去,我馬上爲你點餐。”
“好。”
看來,他們的目的,是不想讓我從這裏離開。
在前方十幾個不明物體的阻擋下,我跟假燕雲閒,還有他的假媳婦兒,重新退回到包間裏。
他們兩個真的像模像樣地點了菜,我卻在琢磨,怎麼從這裏出去。
門口不行,把目光轉到了窗戶上。
借說包間裏熱,我往窗口走。
兩手剛把窗戶推開,就狠狠抽了口冷氣。
外面沒有街市,沒有拉高距離的地面,而是層層疊疊的灰色,濃霧雲積,深不見底。
感覺從這兒跳下去,可以直通地府,見到閻王老兒。
肚疼小姐走過來,假意關心:“林小姐,窗口風大,還是往裏面去坐吧,飯菜很快就上來了。
我一把就拉住她的手:“姐姐,你剛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去我家桃園嗎?咱們現在走吧,我正好回去還有點事。”
她朝我溫柔地笑:“好啊,但你剛不是說餓了嗎?喫過東西再走吧。”
“不餓了,一想起回家,我精神倍兒好,肚子飽飽。”
她不爲所動:“那也得吃了飯再走,路還長着呢。”
長你大爺哦。
不就是不想讓我出去嘛。
我着急跑路,腦筋急轉。
這條道不行,立馬換一條:“好吧,先喫飯也行,怎麼飯還不來,閒哥,你能不能出去看看?”
燕雲閒臉上的笑假的像貼上去的,“等一會兒就好……”
“我不想等嘛,我着急回家,你快去催一下。”
什麼廉恥矜持都不要了,耍賴撒嬌無事取鬧,只要能讓他們按我的指示走,我都演得出來。
燕雲閒被我催的沒法,緩慢起身,“好,我去催一下。”
我眼尾盯住他的腳。
剛出門,立馬跑過去把門關了,且從裏面反鎖。
然後兩手往兜裏一插,出來就向肚疼小姐抓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猶豫拖沓,也沒給她半點反應的時間,已經成功抓住她的手腕。
從我抓住的地方,立刻發出“嗞”的一聲響,同時傳來焦糊味。
果然是假的。
我手上的香灰,讓她顯了原形。
肚疼小姐不見了,面前是一個黑色的骷髏架子。
兩隻深黑的洞洞眼裏,血珠“啪嗒”落到地上。
地面跟着顫了顫,我身上也猛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