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她的新家
法國巴黎拉雪茲神父公墓
當娜娜站在漫天風雨之中，用手去輕輕觸碰着那塊長滿苔蘚而充滿泥土鹹猩氣味的土地，她安靜地看着那塊剛剛在這裏立起的墓碑，沉默了很久很久。
它的外觀，它的擺放位置，它的貢品，都看起來和這塊墓地裏其他的墓碑格格不入，以至於這塊墓碑看起來相當的孤獨。
墓碑前的貢品裏擺放着一大束她叫不上名字的鮮花，一串紅石榴，一顆紅蘋果，甚至一大桶肯德基。有一個滿頭白髮，看起來不像是老頭的老頭走了過來，用紅星二鍋頭擦了擦嶄新的墓碑和碑座。
聽陸予說，這似乎是白家傳承至今的習俗。
和往日裏的娜娜不同，她沒有穿她那身清涼熱辣的服裝，而是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西服，胸口彆着一朵白花。她極力忍耐着想要撕開這身衣服的衝動，只因爲她覺得，白家的人與墓碑下的人，理應得到應有的尊重。
小白趴在娜娜的頭頂，懶洋洋的舔着爪子。
“阿巴阿巴？”娜娜對着頭頂的小白說道。這是目前只有小白能夠聽得懂的娜娜的語言。
……
你是怎麼上飛機的？
娜娜現在已經懂得很多了，她一直都有學習，她的知識儲備並不遜色於國內一流大學裏的大學生。她的三觀和性格，也已經相當完善。只是在王影面前，她刻意想要維持天真的模樣。
娜娜不知道爲什麼她會有這種想法，只因爲她想，所以就這麼做了。
“活體運輸，陸予安排的，這小丫頭倒是細心。”小白不着痕跡地把口水抹在娜娜的頭頂：“我跟你說，我在跟我同一艙的動物裏面還看到一隻特別漂亮的緬甸小母貓！可惜，沒有再聯絡的機會了。”
“對了，我還看到一隻體格健壯的西伯利亞雪橇犬。要不要我給你介紹……”
“閉嘴，沒興趣。”娜娜打斷了小白的絮絮叨叨：“我已經是人了，不要把我和你這種畜牲混爲一談。”
“嘖嘖。很難想象，這會是你說來的話。”小白眯起眼睛的樣子，就像是一隻雪狐：“如果王影知道真實的你是這個樣子，他會作何感想呢。”
“你如果管不住你的嘴，我就讓你永遠閉嘴。”小白從娜娜的語氣聽得出來，她並沒有開玩笑。
“這算什麼，天然黑？病嬌？”小白有些感慨。
天空淅淅瀝瀝地落下了風雨，在場的所有人都打着黑色雨傘，唯獨籠罩在那座墓碑上的雨傘，是粉色的。
“她喜歡粉色。”那個老頭哽咽着說道。
“人類的生離死別，嘖嘖，看着就讓人難受啊。”小白的語氣聽起來就像看破了紅塵：“不像你們血族，很難有這種煩惱。只要不作死，想死都困難。據說那血族的第一位先祖該隱，還在世界上的某一處呢。你和你的那個色狼主人，指定能天長地久。”
“這話我愛聽。”娜娜的嘴角微微揚起。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白芷是怎麼死的？”王影前腳剛走，白芷人就沒了，小白覺得挺離譜的。
“挺突然的，死不見屍。”娜娜淡淡地說道：“就主人走的那一天晚上，被海東青給叼走了。雖然找不到任何死者留下的肢體和衣物，但你覺得她可能活着嗎。”
“十有八九是死…不，是百分百死了。”小白非常肯定的說道：“那她的葬禮又什麼會在巴黎的教堂舉辦，她的屍體爲什麼埋葬在這裏的公墓呢？”
“你問到我了……說起來，我也挺好奇的。”娜娜扭頭看向一旁的陸予，她已經哭成了淚人，用一塊白芷生前送給她的手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着。
“陸予姐，問你個事。”娜娜用蘇格蘭語問到。
“你問吧。”陸予用力擦乾淨了臉上橫流的淚水。
“白芷爲什麼…沒有葬在華國，反而葬在這裏？”
“白芷的母親是法國人，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就葬在了拉雪茲神父公墓。所以白叔叔爲了讓她們母女倆有個伴，把白芷的遺體空運到法國，在這裏舉行了葬禮。”說着說着，陸予又哭了起來。
娜娜哦了一聲。
“這公墓好像…挺不一般的。”娜娜環視了一圈周圍其他的墓碑。她看到了好幾個有些眼熟的名字，而最眼熟的那個名字，莫過於弗雷德裏克肖邦。
“拉雪茲神父公墓，正式名稱是東部公墓，建立在封閉的路易山上，不過廣爲人知的還是拉雪茲神父這個名字。”沒想到另一旁的陳也能夠聽懂蘇格蘭語，主動爲娜娜解釋起來：“巴黎境內最有排面的公墓，白芷左邊的鄰居是肖邦，右邊的鄰居是巴爾扎克。在她後面的那一片小型墓區中，埋葬的是死於巴黎公社運動的社員們……”
“夠了！”陸予低吼一聲，對陳怒目而視：“現在是讓你充當導遊和解說的時候嗎？白芷已經走了！”
“是啊，白芷沒了。”陳掏出一根香菸，咬在脣邊。她的嘴上綻放出一朵橙紅色的花朵，花立時謝了，又是寒冷與黑暗。
她的眼底像是凝結了一塊寒冰，帶着宛若凍洋的淒冷與孤寂。
“所以，我在向她們介紹白芷的新家，不是嗎？”
……
王影，上杉源治，奧古斯都三人來到一家隱蔽的料亭之中，喫着上衫家本家大廚親自操刀準備的海鮮盛宴，欣賞着男男女女的歌舞伎精緻的妝容曼妙的舞姿。
三人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本家大廚用熟練的刀工處理着手下的那一條至少有二十公斤中的三文魚。
準確來說，這是一條帝王鮭。它一斤魚肉的價格，已經抵得上金陵市邊緣的住宅區一平米的房價。
圍繞着這條三文魚，本家大廚展示了他精湛的廚藝。三文魚刺身，煙燻三文魚，烤三文魚卷，三文魚壽司…共計十種做法。
除此之外，還有用A5雪花牛肉作爲食材的壽喜鍋，法國空運而來的朗德鵝的鵝肝，以及如黑珍珠般一顆一顆晶瑩剔透，價比黃金的黑魚子醬。
這些菜品，王影統統都是淺嘗輒止，才能壓制下想要嘔吐的慾望。本家大廚不愧是曾經侍奉德仁天皇的廚師，色香味都無可挑剔，絲毫不遜色於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