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灑的夏日早晨,慕晴也睜開眼睛時,失神了片刻,才陡然想起昨夜留宿在這裏的人。
坐起來左右看了看,屋裏早已沒有楚煜的身影,倒是靈兒這在一旁疊着她的衣服。
“小姐,醒了?”靈兒聽到動靜,轉頭笑道。
慕晴也坐在牀上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昨夜晚睡,後來楚煜來了又聊了那麼久,最後被他抱着的時候,她緊張了許久,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真的是沒睡好,太困了!
“巳時了。”靈兒給她拿了套衣服過來,嘴裏唸叨着,“小姐,今日的皇位爭奪賽場面太盛大了,大家都去圍觀了,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前朝太子呢,連蘇嬸子都非要福子揹着出去湊熱鬧了。”
“對哦,我怎麼忘了這茬了。”慕晴也猛然拍了下腦袋,這麼重大的日子,她竟然睡到這個點。
想着連忙拿過衣服套上,下牀洗漱去,“靈兒,你快點給我綰個簡單的髮髻。”
慕晴也手殘,這古代的髮髻她就是學不會,只得喊靈兒幫忙。
等她匆匆忙地趕到牌樓前的廣場時,街市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了,人擠着人聚攏在一起,擠不進中間的人都踮着腳尖,昂着頭,朝廣場中間張望着,看不到的就拉着身邊的人議論着,相互打聽着小道消息。
“有看到人來嗎?”
“沒有,我一大早就來等着了,沒見到呢。”
“依我看,這人八成是不會來的。”一人小聲說着,還時不時地四下張望着,“你看這周邊,指不定都少官兵埋伏着等着抓這什麼前朝太子呢,他這一來不是送死嗎?”
慕晴也眸子閃了閃,也往周邊的商鋪屋頂瞧了去,然而並沒有什麼發現。
街口處一家酒肆樓上的包間裏,顧言風開了個窗縫朝外看了去。
牌樓下方的廣場中間搭起了個高臺,中間擺放着兩張高背大椅,一身黑衣的楚煜正端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巋然不動,對於周邊吵鬧的人羣視而不見。
顧言風視線穿過人羣,落在楚煜的銅質面具上,楚煜突然一個擡頭的動作,陽光從面具折射出來,閃到他的眼睛,讓他下意識地側頭一避,只是緊接着他的眸光一凝。
“爹,馬上取消行動!”他語氣嚴肅地朝正坐在屋內喝茶的顧桓說道。
“怎麼了?”顧桓放下茶杯,不解地問道。
他們爲了今日的行動,費盡心思地從漢中的鏢局運來了大批兵器,更是早早就在這裏設了埋伏,就等着這一日對晟王下手,不求殺了他,只要傷到他,拖住他的行動,就能爲太子殿下爭取到時間。
“晟王他早有安排,你看四周人羣中,混着不少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那都是練家子,還有你看街角那裏,那個是晟王麾下的駱達將軍!”顧言風爲走到窗邊的顧桓指點着。
“果然,晟王是有備而來的。”顧桓看了下,嘆了一句,今日看來不宜動手了。
顧言風點頭,他從來不曾小看過楚煜。
“發信號,取消吧。”顧桓沉聲說了一句。
還好,今日太子殿下不會來,不然真的是自投羅網了。
人羣中,花夜歌竄來竄去地,逮着可疑的人就往上蹭,假裝和人討論着,實則在打探長公主的消息。
“這前朝太子只怕是個幌子吧,誰不知道前朝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早就摔落山崖沒了,要我說,來個前朝失蹤的長公主還可信一點。”
“哎,這位小兄弟,你不懂。這失蹤的長公主肯定是不在了,不然先皇登基那會她就會出來了,那樣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了。”一位年長的老伯這麼說了一句。
“就是啊,聖元皇帝就是因爲後繼無人才把皇位傳給了先皇的。依我看,這前朝太子八成就是個假冒的,想趁着晟王爺失蹤時出來行騙。”
“沒錯,只是沒想到晟王爺平安無事回來了,這個假冒的就慫了,不敢出來了。”人羣中有人附和了兩句。
“就是,就是。”衆人點頭稱是。
毫無所獲的花夜歌訕訕地從人羣中隱匿了去,這些大爺們比他更能說,沒轍!
楚煜坐在臺上,狹長的眸子往四周一掃,人羣中的異常流動被他盡收眼底,他這一坐,從太陽東昇到日正當中,火熱的陽光炙烤了大地之後又一路西下,直到彩霞染紅了天際。
白等了一日的人羣逐漸散去,慕晴也遠遠地瞥了眼高臺上的人,也帶着靈兒走了,具體還是等楚煜回來再問好了。
終於,楚煜站起身來,環視了一圈,面具下勾起一個弧度。
小承,你讓哥哥失望了!
楚煜閉眼深呼了一口氣後,再睜開眼時,眼底已是平靜無波,揹着手走下高臺,對着身側的冷月吩咐了一句,“去把人帶來京都!”
冷月應聲而去。
楚煜翻身上馬,臨離開前,轉頭看了酒肆上半開的窗戶一眼,才馭馬而去。
花夜歌早已在北院等着了。
一見到楚煜就哭喪着臉,“老大,我辜負了你的安排,這一日毫無收穫啊。”
楚煜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客氣地打擊他一句,“本就沒指望你。”
“太傷人了!”花夜歌假模假樣地撫着胸口處,苦着臉說道。
楚煜沒理他,轉身去取了個匣子出來,看他還不走,才問了一句:“還有事?”
花夜歌點點頭,唰地一下打開摺扇,一下一下地搖着,“有啊,我等你跟我說說爲啥變賣王府的產業呢。”
楚煜一頓,視線落在手中的匣子上,“沒什麼好說的。”
“老大,你缺銀子用嗎?你記在我名下的產業多着呢,要多少銀子都有,至於要變賣家產嗎?”花夜歌懷疑楚煜對自己的身家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本王不缺!不過是讓榮叔處理一些沒用的產業罷了。”楚煜淡淡說道。
“我誰呀,這京都的商戶哪個我不知道,在這方面,小爺我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所以,老大你脫手王府的莊子、鋪子啥的,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是這幾日忙,沒空來而已。”
花夜歌得意地挑了挑眉眼,“說吧,你在做什麼打算?連兄弟都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