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張老爺已經走到了院子裏,聞言回頭:“我是因爲你的欺騙!”
馬上就要拿休書,程如夢還想掙扎一下:“我本來就嫁過人,我騙你什麼了?”
張老爺強調:“你成親之前,守寡之後跟男人親密,我管不着。但你明明嫁了人,卻還和齊爭鳴不清不楚多年,我可不想做活王八。”
“我沒有!你明明知道我們早已沒了來往,至於之前那些年……”程如夢大聲道:“你都不知道真相,爲何要這樣說我,我都可以解釋的。”
張老爺擺了擺手:“不用再說,你收拾行李吧!”
竟然是一副即刻就要把人趕出去的模樣。
程如夢惱羞成怒:“你要休我,不是因爲我本身做對不對,而是你想討好蕙心,是也不是?”
這話算是戳中了張老爺的心思。
留下程如夢,不過就是多張嘴,她又知情識趣會伺候人,張家也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雖說她之前的不堪,可人已經進了門。加上那些事情隱祕,外面人不太可能得知。他生氣歸生氣,也不至於即刻就要和她撇清關係。
之所以立刻就要把人攆走,就像是程如夢想方設法想留下一般,他也想再掙扎一下,讓柳蕙心不那麼厭惡他,如果能多少分到一點料子,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張老爺也是心虛纔會解釋這麼多。見她一針見血,他尷尬之餘,愈發惱怒:“我只是厭惡你,跟別人沒關係。多餘的話不用再說,往後好自爲之!”
語罷,飛快離去。
一刻鐘後,有丫鬟送來了休書。程如夢哭得涕淚橫流,還是被兩個婆子拖着送出了門。
在這期間,幾位妾室都在窗戶後面偷看,不時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還有低笑聲傳出。
天空下起了雨,程如夢蹲在張家大門外,沒多久就渾身溼透。事到如今,她已沒了退路,也沒了去處。乾脆一咬牙,就蹲在那裏淋雨。
張老爺當真是狠心,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熬了一宿,程如夢受不了了。
可她“癡心一片”守了一夜,若是就這麼離開,那之前淋了半夜的雨等於白淋。她不甘心,乾脆趴倒在地上。
張家大門始終沒打開,張老爺之前沒少炫耀新娶的妻子是齊公子乾孃的事,有好心人看不下去,跑去齊家告知了齊和辰此事。
齊和辰得知消息,簡直是左右爲難。
那是親孃,不管是不行的。可若是管了,父親那邊不好交代。他吩咐身邊的妻子:“你派人去把她接回家去。”
趙真顏是真不喜歡這個親婆婆,除了對男人撒嬌賣癡外,那是什麼都不會,關鍵是身份見不得光,一個弄不好,不只是她,還會牽連上他們夫妻的名聲。相比之下,柳蕙心這個婆婆就要能幹得多,家裏家外安排的井井有條,手頭有富裕,出手又大方。偶爾她也會想,如果親婆婆是柳蕙心該有多好。
“爹要是知道了……”
齊和辰煩躁道:“聽說淋了一宿的雨,你先把人送回去再說。”
趙真顏默了默:“我去太引人注目,還是讓嬋姨娘去吧!”
“那是我親孃。”齊和辰強調道:“你讓一個妾室去,看不起誰?”
趙真顏:“……”謝謝你的看得起!
話出口,齊和辰覺得自己語氣太重,緩和了面色,道:“對我來說,誰去都行。可這事情隱祕,若是讓嬋兒懷疑了我們之間關係怎麼辦?”
他伸手將妻子攬入懷中:“顏兒,你就幫我這一回。”
話說到這份上,趙真顏還能怎麼辦?
當即換了衣衫,親自帶着人去了張家大門外,將人擡上馬車,送回了她之前守寡的院子。
程如夢熬了夜,淋了雨,也沒到暈厥的地步。回到院子裏沒多久就“醒”了過來,整個人沒精打采:“顏兒,多虧了你。”
趙真顏在進門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得知了齊和辰的真正身世,那之後,程如夢就直接拿她當親兒媳對待,向來不見外。
趙真顏沉默了下:“乾孃,到底怎麼回事啊?”
“柳蕙心那女人沒安好心。”程如夢恨得咬牙切齒:“她故意把那些事告知了張老爺……”說到這裏,她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張老爺會不會跑出去亂說。”
趙真顏本以爲是便宜婆婆哪裏做得不好才被休出門,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當即面色大變:“那怎麼辦?”
嫁給齊和辰後,她才發現,這個男人唯一能讓人看得上眼的,就是他即將考取功名。若是連功名都沒了,那他就真的一無是處。
程如夢早已想過對策:“讓你爹去找張老爺,或是讓老太爺去。”
張老爺不喜歡她,但一定會給老太爺面子。
趙真顏慌亂的心這才安定一二,道:“母親她爲何要這樣?”
以前就罷了,如今柳蕙心都已自立門戶兒媳還這樣稱呼,程如夢聽着,心頭不太舒服,嘴上愈發不客氣:“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嫁給張老爺那樣一個摳門的人,柳蕙心都還不放過她,程如夢知道,這回兩人的樑子徹底結大了。偏她如今已被齊爭鳴厭惡,身邊沒有一個可依靠的人。只能被動挨打。
“顏兒,我頭很疼。你幫我請個大夫,等我喝了藥,你就回去。”程如夢囑咐完,又壓低聲音吩咐:“你將此事不着痕跡地漏給你爹,看看他對此的態度。”
如果願意來探望她,兩人之間應該就有和好的可能。
趙真顏面色一言難盡,說實話,這要不是自己的親婆婆,她還真想嘲諷幾句。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臉?
也是真敢想!
都已嫁給別人了,還指望先前的男人對其一如既往,就跟白日做夢差不多。
可她是晚輩,不能說難聽的話,“爹最近想方設法要哄回母親,怕是不會來。”
就跟張老爺休妻討好柳蕙心一般,齊爭鳴只要還沒放棄,和妻子再續前緣,就不會與她來往。
程如夢人精似的,瞬間就明白了兒媳的意思。她這些日子受夠了委屈,見誰都得求,見誰都得說軟話,憋得太久,也想發泄一二,不敢衝別人發火,但在兒媳面前,她不用太掩飾,當即沉聲道:“你照我說的話做就是。”
趙真顏:“……”
“娘,我有了身孕,奔波在外很不安全,日後你自己好自爲之。”
語罷,拂袖而去。
程如夢喊了幾聲,見兒媳沒有回頭,氣得把手邊的杯子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