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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讀不透的心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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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這半日,我身上早已是又累又乏,可我卻仍是堅持着搖了搖頭,吩咐她道:“你叫人把孩子抱進來給我瞧瞧。”

    寫意應聲而去,片刻之後卻是齊晟抱了孩子進來。見我看他,他的嘴角上綻開一個極明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到了我的懷裏,輕笑道:“看看,是不是像我的地方更多都說像我呢。”

    他那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叫我很看不過眼,不過就是大夥的恭維話罷了,他倒是當真了。

    小燕子剛被乾隆認了女兒的時候,令妃那一夥子人還說小燕子和乾隆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呢可結果呢小燕子和乾隆有半毛錢的關係嗎白白叫人家小燕子她娘擔了虛名。

    齊晟伸出手指輕輕地碰觸小娃娃的臉蛋,忽地低聲說道:“齊灝,就叫齊灝。”

    我這裏聽得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個字,齊晟那裏已是拉了我一隻手過去,用手指在我掌心裏慢慢地寫着這個“灝”字。

    他用的力道很輕,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指尖若即若離地從掌心劃過,每一下都彷彿撓在了人的心尖上,叫人心裏也跟着癢癢的。偏他自己面色端凝,一筆一劃的,寫得極是認真。

    好半晌,他才寫完了這個字,然後擡眼看我,問道:“好麼”

    手掌心裏還留着麻麻癢癢的觸感,我有些愣愣的,聽他問才反應過來,心想虧得這孩子不用去參加什麼考試,否則你這裏寫一個名字,人家都做完兩道選擇題了,鐵定栽倒在起跑線上了。

    齊晟還在看着我,我說道:“我還以爲你還得在草木茂盛的道上一直走到黑呢。”

    他微微挑眉,一雙眸子隱含笑意,亮晶晶地,清亮無比,“你也知道葳字的意思”

    多新鮮啊,就算我不知道,還不興我查字典嗎

    我下意識地撇了撇嘴,齊晟卻是笑了,叫乳孃把新鮮出爐的齊灝小朋友抱走了,然後仔細地扶着我躺下了,柔聲說道:“你好好睡一覺吧。”

    我立刻從諫如流地點了點頭。這就好比辛苦加班趕了個通宵,工作終於圓滿完成了,不管多困多累,也熬到大老闆來慰問過了,是時候爬牀上補覺去了。

    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齊晟不在殿內,說是雲西那邊又來了人,他不方便在我宮裏接見外臣,又回大明宮去了。

    我琢磨了一琢磨,乾脆就打着方便齊晟處理政事的旗號,叫人把他的東西都收拾了收拾,打包送大明宮去了。

    寫意苦勸我:“娘娘這是何必呢,別人求這樣的恩寵還求不來呢,娘娘何苦要把皇上往外推。”

    針對她這種小言情的調調,我再一次對她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義正言辭地指出我是皇后,後宮之主,首先自己就不能壞了規矩。生產前齊晟長住在我宮裏是情有可原,還可以往帝后情深上靠一靠,可這都生產後了,再靠就靠過線了,成皇后專寵了,又該給御史們找麻煩了。

    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我得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風格,堅定不移地走職業皇后的路線。

    再者說,身爲皇后,皇帝的敬重比寵愛更有用,也更能長久。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沒和寫意說,那就是我自己做月子都快要做崩潰了,若是扯着一個齊晟在身邊,兩人非得一塊產後抑鬱了不可

    東西搬入大明宮後,齊晟那裏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很是平靜地在大明宮住下了,夜裏還召了王昭容去侍寢。

    這事在宮裏引起了極大的反應,消息也光速一般傳播着,估摸着那邊王昭容也就剛上了齊晟的龍牀,這邊消息已是傳到了興聖宮。

    我一直認爲後宮女人這種把焦點都放在齊晟下半身的做法不可取,要知道男人上半身和下半身向來就是兄弟的關係,親密無間,卻從不隸屬。

    可惜女人們從來想不明白這點子事兒。

    於是,我這坐月子的還沒抑鬱呢,寫意這伺候月子的卻先憂鬱了。

    我其實挺明白她這種小姑娘的心思,她一直期冀着能在我與齊晟的身上看到一個“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愛情童話,來滿足她少女心中的粉紅色夢想。

    寫意,還有以前的綠籬,後宮中有很多這樣年紀輕輕充滿幻想的女孩子。她們聰慧,卻又稚嫩,總是幻想着這世間能有一份最真摯的感情,會有一個男人可以愛一個女子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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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哪怕這個女子不是她們自己,哪怕她們只是這份感情中的一個看客,可她們依舊會被深深地感動。然後,用這份感動支撐着自己的情感,在這個吞噬着女子青春與血肉的後宮中一日日熬下去。

    可生活從來都不是童話。

    就這樣胡亂尋思着,我忽地就覺得自己現在太矯情了,連心理活動都要用這麼文藝小清新起來了。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暗道這孩子生多了果然沒有半點好處。

    “要不得,要不得啊”我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兩遍,翻了個身過去繼續睡我的塌心覺。

    睡到半夜,半夢半醒間就覺得身後有個人貼了過來,將我摟進了他的懷裏,緩緩收緊。

    後宮裏,估計也就有皇帝敢在這個時候爬皇后的牀。

    我心裏倒沒覺得害怕,只微微有點詫異,眼皮又沉重,也懶得回頭,只迷迷糊糊地問他:“怎麼這回子過來了王氏呢”

    身後的齊晟沒有說話,卻把下巴輕輕地擱在了我的肩上。

    我一半大腦還在睡夢中,口齒不清地嘟囔:“這樣不好,哪有睡一半跑的,快回去吧。”

    齊晟一陣沉默,忽地低聲說道:“沒意思挺沒意思的。”

    我困的暈沉,也沒多想,隨口就說道:“沒意思就換人,實在不行再選些新人”

    話未說完,就覺得攏在我腰間的手臂懲罰性地又緊了緊。

    他這樣一勒,總算把我的睡意勒走了幾分。

    我就覺得自己這皇后做得真特麼不容易啊,平日裏勞心勞神不說,辛辛苦苦生個孩子,連個產假都休不安生。我調整了一下表情,回過頭去,鄭重問他道:“會不會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不行就叫太醫給看看,喫幾服藥。”

    齊晟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惱怒之意,“張芃芃,你非得氣我是不是”

    我很識時務地閉了嘴,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鬆一些,然後自動自覺地在他懷裏找了一個比較舒適的位置,“睡吧,我這還坐月子呢”

    齊晟沒再說話,卻是低低地嘆了口氣,過了半晌後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想動手了。”

    我強忍着沒讓自己的身體表現出僵滯等狀況,又緩了片刻,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操作聲線的時候,這才平靜地說道:“動吧,只要別扣謀逆的罪名就好。”

    一旦和謀逆扯上關係,那就是牽連廣泛,落頭無數。

    齊晟沉默良久,輕聲答道:“好。”

    五月初,楊豫率軍大破雲西叛軍主力,獲其雲西王、妃、世子、郡主以下三十餘人,並寶璽、符敕金牌、金銀印諸物,至此,雲西完全併入南夏版圖。捷報傳至盛都,舉國歡呼,齊晟封楊豫爲平西侯,並在在其諭中,讚譽楊豫可比麥帥。

    八月,楊豫奉命回京,齊晟賜其良田千頃,黃金美眷無數,連皇家在翠山的一個莊子都賜給了他。一時間,楊氏一族在盛都炙手可熱,身爲楊豫幼子的楊嚴也跟着水漲船高,年紀輕輕就被封了侯。

    楊嚴行事越發地驕縱猖狂起來,竟明目張膽地來興聖宮看我。

    我現在已是徹底淪落成了家庭婦女,到哪裏去都是懷裏抱着一個齊灝,手裏扯着一個齊葳,就差肚子裏再揣着一個了。

    楊嚴很是不屑地看我,譏笑:“你還能混得更沒出息一點嗎”

    我沒搭理他的挑釁,徑直走到了院中的樹蔭下坐下,先叫乳母領走了齊葳,又吩咐寫意去給沏茶,然後一邊逗弄着懷裏的齊灝,隨意地問楊嚴道:“你怎麼想起來我這裏了”

    楊嚴挑眉,“若是不來,這場戲怎麼會真他又怎麼會信我楊家猶不知大難臨頭”

    瞅着他原本一沒心沒肺、時時犯二的少年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句句帶刺的憤青,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默了一默,才問道:“最近過得如何”

    楊嚴斜着個眼睛看我,似笑非笑地問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是盛都最搶手的單身漢嗎我家裏的門檻都要被媒人踩壞了。”

    見他如此,我心裏也不禁有些悲哀,外人瞧着熱鬧,可眼下的熱鬧不過是齊晟故意製造的一個假象,很快,這一切都要以一種慘烈的形式破滅在世人面前。

    最殘酷的是楊家人明知道前面就是萬丈深淵,卻不得不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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