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隨意地點了點頭。
我擡眼細細打量寫意,見她身上果然是一身簇新的衣裙,雖然衣料款式不算最好,倒也算是整齊。
寫意眼圈還有些發紅,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有無數的委屈。
我衝她眨了眨眼睛,回頭又與朝陽閒扯了幾句,這才帶着寫意去找齊晟。
回去的路上,寫意湊在我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是有人故意擠了奴婢一下,奴婢才落了水。後來帶着奴婢去換衣的時候,奴婢本來想只胡亂尋一件外衫穿上便是了,她們卻將奴婢身上的溼衣服俱都拿走了,叫奴婢在屋裏等了許久,這纔給奴婢送來了這身衣服。”
我腳下慢了一慢,轉頭瞥了她一眼,笑道:“自然是得這樣,不然怎麼能騰出空兒來拉我去與人見面。哎你說這事咱們要不要與皇上說”
寫意想了想,答我道:“奴婢覺得還是說的好。”
我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這事得說,反正怎麼也是瞞不過去,與其被人審,還不如主動交代。”
寫意扶着我的手明顯地僵了一僵。
對她這種明擺着做賊心虛的表現,我只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沒關係,丫頭,咱們倆就繼續勾心鬥角下去吧,看最後誰能收了誰。
那邊齊晟早已是打發了楊嚴,正坐一大樹下與福緣寺的主持談經論道,見我過去了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與那老和尚閒扯。
雖然只那麼隨意的一眼,雖然齊晟那廝面上仍是一副平淡柔和之態,可我他媽心底偏就是莫名地發虛厲害,總覺得有些時候,他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神卻比以往都要冷硬銳利。
我擦爲什麼啊剛剛分明是奉旨幽會的啊
從翠山回盛都的道上,我端坐在一輛全新的豪華馬車內,將我與茅廁君及楊豫的三方會談內容簡要複述給齊晟聽,自然,由於會議記錄員寫意同志因故缺席,在內容上難免會有一些缺斤短兩,只說楊豫已識穿了齊晟有意將他困在雲西的險惡用心,茅廁君更是向我指出了現在帝后和諧不過是個假象,是齊晟爲了與他爭奪張家而有意爲之,建議我不要被齊晟的甜言蜜語欺騙,齊晟若是真心對我,就不會把江氏繼續留在大明宮,也不會叫我這個皇后至今無子。
齊晟一直垂着眼皮漫不經心地把玩新得的一串佛珠,直到我把話全部說完了也沒什麼反應。
我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打斷我的話,想了想正想給自己添句“回答完畢”呢,齊晟撩起眼皮向我瞥了過來,不緊不慢地問:“楊豫竟然也在”
我思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話說的保守一些比較穩妥,便答道:“老九是這麼介紹的,不過,我只在泰興的時候遠遠看過楊豫一個身影,至於這個是不是真的,我還真不能確定。”
齊晟聽了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角,說道:“老九若是隻想說那些,今日倒是用不到楊豫露面。”
我心中暗暗一驚,齊晟這廝剛纔看着像是在走神,卻想不到出口便是這樣一針見血。的確,若茅廁君見我只是爲了挑撥我與齊晟之間的關係,實在犯不着叫楊豫大老遠地從雲西跑回來。
我不禁有些後悔,不該爲了取信齊晟而把楊豫回盛都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可此刻若是不說,這事以後萬一要是叫齊晟知道了,那我以前說的話不論真假,他怕是都要不信了。
我擡眼看向齊晟,說道:“我猜着,他是爲了向我顯示誠意吧,也叫我信他身後確有楊豫的全力支持,只要再聯合了張家便可以扭轉乾坤。”
齊晟倚靠在車廂壁上,微揚下巴靜靜地看着我。
我深了吸口氣,壯着膽子繼續說道:“他還說,他要的不只是這天下,還有我,他也可給我皇后之位,凡是你能給的,他都能加倍給我。”
齊晟的眼睛就微微地眯了眯,其中殺機一閃而過。
我心中暗念阿彌陀佛,茅廁君,對不起了,這下子你要蹲的水甕怕是要更小了,且記着一定要把脖子縮好,千萬別給了齊晟揮刀的機會。
齊晟問我道:“你怎樣答的”
我眨了眨眼睛,答道:“我說此事太過重大,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得回來與你商量商量。”
齊晟微微一怔,隨即便放聲大笑起來。
我依舊跪坐在他的身側,抿着嘴看他。
齊晟笑了許久,忽地伸臂攬住了我的腰,一把將我扯倒在他的身上,將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攏在了我的腕上,然後用下巴輕輕地摩挲着我的頭頂,呢喃道:“明知道你說的都是假話,可我就是喜歡聽就是喜歡聽。”
我一個沒繃住,身子就下意識地僵了一僵。
正想着撐起身來與他解釋幾句,可他手上卻用了力,只將我壓在他的胸前,停了片刻,忽地低聲說道:“芃芃,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尚在愣怔間,他已是用手擡起了我的下巴,低頭吻了下來。
頭腦暈沉間,我不由感嘆,齊晟果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