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知道了這個情況,又會是個什麼表情呢
突然間,我有些期待。
擊球賽的前夜,我特意去齊晟殿中尋他,很是琢磨了一番,然後用很是委婉的說辭告知了他這一情況。
齊晟手中還拿着代爲批辦的奏摺,擡眼看着我,臉上波瀾不驚。
我不由得嘆一聲好定力
齊晟卻忽地摔了手中的奏摺,從書案後站起身繞過來,二話不說,扯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最煩大男人之間這樣拉拉扯扯的,又被齊晟拉得踉蹌,連忙叫道:“哎你撒手這叫什麼樣”
齊晟頭也不回,只是低聲不耐煩地吼道:“你閉嘴”
說完又轉頭衝院中的內侍喊:“備馬”
那內侍見齊晟面色不佳,自是不敢耽誤,連忙在前面一路跑着去叫人備馬。
因齊晟好武,東宮內專闢了塊場地給他用,待齊晟將我拉到東宮內角的練武場之上時,已有兩匹駿馬候在了那裏。
內侍都被齊晟打發了出去,練武場上空無一人。
我立刻便明白了,這小子要玩夜訓啊
夜半天黑,馬已睏乏,這太太容易出事故了啊
我看向齊晟,勸:“能不能明早再學”
齊晟冷着臉,只一個詞:“上馬”
我無奈,牽了繮繩,正想學着電視裏那樣上馬,卻又被齊晟叫住了,我回頭看齊晟。
齊晟冷聲說道:“把外裙脫了”
我一怔,脫裙子你這是要我上馬,還是他媽想上我
許是我的眼神把內心的感情透露的太明顯了些,齊晟黑了臉,怒道:“穿得這樣麻煩,如何騎馬”
我恍然大悟,連忙跑到場邊,麻溜地把身上礙事的都脫下來丟到地上,只穿小衣與小褲又一溜小跑着回來,抓着繮繩,扳着馬鞍就要往馬上爬
姿態雖然不夠瀟灑,不過也總算坐上了馬,我挺直了腰背,得意地回望齊晟。
齊晟呆呆地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難以描述。
我琢磨着,他是沒見過我這麼爽快的
我抖了抖繮繩,問齊晟:“咱們開始”
一夜苦訓,終換來騎術精湛這是做夢呢沒聽說學騎馬一晚上就能這樣的,我自問體能技巧都不差,也達不到那個高度。
不過,倒是也能縱馬跑上一跑了,但是縱馬奔馳與彎腰擊球這兩種高難度動作,分開了做是都會了,但若是結合在一起,我就沒那個膽量了。
畢竟,臨陣磨槍磨出來的也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齊晟心中雖急,不過面上卻沒說什麼,畢竟我這一晚上能速成這樣子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臨天明,齊晟才說了句:“暫且這樣吧明日找個藉口不要上場了”
我自己沒本事,沒什麼好說的,老實地聽話。只是下馬的時候才發覺不只腰和屁股都麻了,兩條大腿也是磨得生疼,摸了摸竟然沾了一手的血。
我擦竟然磨破皮了
我連吸了幾口涼氣,叉着腿往場邊走着去穿衣服,剛走沒兩步,身子突覺一輕,便被齊晟從後面抄了起來,然後身子在空中被他一轉,大頭往後一趴,竟然被他扛肩上了
我急了,這又他媽的玩哪一齣
我喊:“你他”
“你閉嘴”齊晟冷聲道,
我本着好漢不喫眼前虧的原則,選擇了閉嘴。
齊晟將我脫地上的外裙用腳勾起來,往我身上一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撐起身來辨了辨四周的景物,他這是往我寢宮走
綠籬在殿裏守着燈還沒睡,眼看着我被齊晟扛進來,嚇得小嘴都結巴了:“殿殿殿下”
齊晟二話沒說,把我往牀上一扔,扭頭走人。
綠籬待他走了纔回過神來,飛身撲到牀邊看我,見我裙上都沾了血,眼淚嘩地一下子就下來了,咬着脣哽咽着:“太子殿下,太,太,太”
愣是沒說出齊晟太怎麼來
我猜測地:“太好”
綠籬淚流滿面地搖頭,跟撥浪鼓一樣。
我又猜:“英俊”
綠籬還是搖頭。
我又試探:“s”
我沒說完,我琢磨着綠籬不會用這個詞。於是我又改了口:“禽獸”
綠籬抱着我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娘娘,我這就去給您備水,你先淨身會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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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得看來就是這個詞了
綠籬哭着從牀邊爬起來,雙手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緊忙着要去給我備熱水,我自己也覺得身上汗溼溼地確實難受,便由着綠籬去了。
沒一會,綠籬便叫人擡了浴桶進來放在帳外,自己又進來攙我。
我擺手:“不用攙我,去給我找些傷藥來,一會我擦擦。”
大浴桶裏熱水這麼一泡,嘿,這個舒服啊,我泡着泡着都迷糊起來,只是想睡。
綠籬還時不時地抹抹淚,我幾次想哄哄她,不過見小姑娘眼圈紅紅的樣子甚是可愛,再加上的確是累了,還真沒勁哄了。
洗完澡出來擦了藥,爬牀上睡了沒一會天就亮了,綠籬趴牀邊溫柔地問我:“娘娘,今兒不去了吧,就說夜裏受了風寒好了。”
我卻是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大叫:“去當然得去”
不去,怎麼對得起我一晚上的辛苦
球場設在寶津樓前,老大一片綠茵地,東西兩邊分別豎大木爲球門,門高一丈有餘,頂尖刻有金龍,下部設石蓮花座,看起來很是氣派。
皇后陪着太后,帶着后妃們都在寶津樓上,而大臣兵士等則圍在場地四周。
場中球隊分作兩支,各有十六人,一隊黃衣,一隊綠衣,除了皇子皇女、天潢貴胄就是朝中俊才、軍中新貴。
我瞅着身上的這一身黃衣,再瞅瞅對面的茅廁君與上樹君的一身綠色,心中頗感欣慰。
這等場面,自然是由皇帝開球。
皇帝騎馬上場,鼓鈸齊鳴,衆人策馬各至其位。
上樹君專門從一邊跑過來,笑着告訴我道:“嘿,可要好好露一手,讓咱們看看娘娘的本事”
我沒說話,默默點頭。
茅廁君與我錯身而過,微微一笑,溫聲囑咐:“小心些。”
我依舊是點頭。
齊晟從我身邊走過,冷着臉低聲吩咐:“跑上一圈就下場”
我還是點頭
趙王與那江氏並轡而來,路過我身旁時還未有所表示,我已是習慣性地先點了點頭。
趙王稍一愣怔。
江氏輕輕地笑了笑。
我一時顧不上這許多,一手提繮一手握杖,只專心等着皇帝開球,然後策馬追着球跑上一跑,然後就找藉口下場
正全神貫注間,綠籬忽在場邊叫了我一聲。我轉頭,綠籬用雙手攏在嘴邊,對我喊了一句:“娘娘必勝”
我頓時無語,再轉過頭來,那邊皇帝卻已是開出了球。
就這麼一打岔,我連球在哪都看不着了。沒辦法,看哪人多就往那跑吧。好容易追到球附近,球卻被齊晟得到了,他連擊幾下,然後一個大打將球擊向遠處,從我身旁經過時低聲怒道:“下場”
我點頭,剛往旁邊一讓,剛好與旁側疾馳的人撞了個正着,那人再急忙勒繮卻已是不及
我滾落下馬時還在想,得這回總算可以名正言順的下場了
那人急忙從馬上滾落下來,護着我躲至一旁,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已經有些發白,只急聲叫着:“娘娘,娘娘”
我咬着牙忍着疼,仔細地打量了下這人。
左翊衛將軍賀秉則,人說“少驍銳,便弓馬”,其父賀良臣,曾因軍功位而至上柱國,現任中書侍郎。
名副其實的高幹子弟,真正的官二代
賀秉則單膝跪在地上,雙臂張開在我身側,想護衛卻又不敢碰我,只一臉緊張地看着我,問:“娘娘,可有傷到了哪裏”
我肩膀子先着得地,摔得生疼,這會卻是強忍着,只面帶痛苦地說:“沒事,胳膊碰了下。”
賀秉則一聽面上更顯緊張,連聲告罪。
我這裏正欲張嘴說一說拉攏人心的話,那邊齊晟已是策馬馳回,就在近旁躍下馬來,彎腰看了我兩眼,手都沒伸一把,只揚聲喚道:“來人,將太子妃擡下去”
一直等在場邊的緊急救護隊終於派上了用場,幾個內侍很是迅疾地擡了一錦彩兜子過來,極其專業地將我擡了上去,然後直接往場外送。
我嘴裏那句話還未說出,極不甘心地回頭望過去,就聽見齊晟安慰賀秉則道:“是太子妃的責任,與秉則無關”
哎你說這人,他怎麼就非得和我搶臺詞呢
等我被擡到場外,這人羣才呼啦啦圍了上來。太醫拎着個小藥箱顛顛地過來,從人羣中擠過來,先看了看我的表情,這才低頭手伸過來給我切脈,嘴裏問着:“娘娘,傷到哪裏了”
我答:“肩膀。”
太醫半眯着眼,一手捻着下巴上的幾根鬍子,裝模作樣地:“娘娘氣血虧損,兼有瘀滯,宜喫些八珍益母丸,補氣養血調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