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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過往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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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姝聞言,尋了最近的座椅端端正正地坐下,記憶中,父親極少與自己獨處。

    父親緩緩開了口:“爲父已經知曉,那日是靜姝爲我療傷。將門虎女,也只有我葉震鴻的女兒有這等勇氣和膽識。往日裏,爲父未曾關心後宅之事,日後,我會盡力補償。”

    定遠侯並不知如何與女兒相處,雖疼惜靜姝一年之間先是和離後又千里跋涉,心中醞釀許久,開口卻只有寥寥數句。

    靜姝深知生性淡漠的父親能說出這些已屬不易,低頭紅了眼眶。

    父女二人陷入了沉默,定遠侯忽又問起:“靜姝如何習得醫術?”

    靜姝早料到會有如此一問,從容答道:“在相府時,因於淵成的傷,翻看了許多醫藥古籍。平日無事,索性便在廚下用雞鴨魚肉練習書中所學。邊關之行,靜姝又偶得一本奇書,與馮大祖幾番探討,受益良多。”

    定遠侯感慨:“這些年,我兒受累了。”

    靜姝嫣然一笑:“女兒喜愛學醫,不以爲苦!”

    定遠侯欣慰:“你若是喜歡,爲父再四處搜尋些醫書。”

    眼見父親精神不濟,靜姝道:“父親今日早些休息,莫要操勞,以免落下病根。靜姝先行告退!”

    定遠侯看着長女離去的背影,靜姝外祖母崔氏淒涼的一生浮出記憶。

    崔氏乃高門貴女,自幼便得萬千寵愛。因姑姑入宮得封舒貴妃,崔氏幼年便時常出入皇宮,與表哥寧王青梅竹馬。只待及笄,便可嫁與寧王。

    不想卻橫生枝節,彼時還是太子的先帝在御花園中偶遇崔氏,驚爲天人,從此茶飯不思,有意求娶。寧王與太子因此交惡,兩子同求一女,惹得世祖震怒,下旨崔氏不得再入皇宮。

    崔家無奈之下,將女兒下嫁清貴之家曹家。多年後,世祖病重,寧王意欲奪嫡,最終惜敗先帝之手,無奈飲鴆自盡。

    崔氏此時剛誕下次子,身體虛弱,聽聞表哥慘死,血崩離世。

    定遠侯年少時曾遠遠地見過崔氏,只覺美人如花隔雲端,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不似長壽之相。

    再後來,定遠侯於弱冠之年,奉先帝之命,迎娶崔氏長女曹氏。曹氏書桌後長掛母親畫像,故而定遠侯在邊關初見靜姝時,驚呼岳母大人。

    曹氏與母親崔氏只有三分相似,靜姝竟得崔氏八分容貌。然而崔氏身形瘦弱、高貴清冷,靜姝卻體態豐盈、雍容明麗,二人像又不像,只盼靜姝不似崔氏一般紅顏命薄。

    夜晚,靜姝坐在曉風苑中納涼,等着兄長歸家。看着一彎明月緩緩掛上樹梢,在琉璃瓦上反射出淡淡銀光,窗下一列美人蕉豔如紅蓮,在微風中翩翩起舞。

    此刻的靜姝看似平靜,內心卻如那風中的美人蕉。

    終於遠處一盞燈籠漸漸走近,兄長那熟悉的面容慢慢清晰。靜姝快步上前:“哥哥,傷都好了嗎?”

    葉靜川微醺,見到靜姝,笑彎了眉眼,開心地摸了摸妹妹的頭:“我一切都好,受了些輕傷,已經痊癒,靜姝莫擔心。”

    葉靜川看着靜姝欲言又止的模樣,又道:“他的箭傷已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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