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顏家開始往平親王府送妝。
稻花軒。
一擡擡妝奩整齊的擺放在院子中,每個妝奩上都繫着喜慶的紅綢。
“也不知我們出嫁的時候,嫁妝有沒有大姐姐的一半?”
看着院中琳琅滿目的嫁妝,顏怡樂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聞言,韓欣然和周靜婉、蘇詩語飛快的對視了一眼,然後直接裝作沒聽到。
大妹妹(怡一)是顏家嫡長女,她的嫁妝,除了家裏出的,還有李家送的,以及古老爺子添的,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出了一部分。
四妹妹跟她攀比,真的很沒道理。
顏怡雙瞥了一眼顏怡樂,眼裏帶着輕蔑,如今她都不敢在和大姐姐攀比了,真不知隔了一房的顏怡樂哪來的底氣?
一旁的朱綺雲尷尬得不行,看着不分場合隨意亂說話的顏怡樂十分的頭疼,出門前她再三交代了,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可惜,她根本沒聽進耳中。
朱綺雲拉着顏怡歡往後退了退,然後低聲說道:“這兩天二妹妹你辛苦一下,多看着點四妹妹,別讓她給家裏人添堵。”
顏怡歡點了點頭:“嫂子,我會看好怡樂的。”
沒過多久,顏文修就帶着人進了院子裏,對照着嫁妝單,讓下人們一臺一臺的擡出去。
屋子裏,稻花看着院子一點一點的空了起來,心也跟着空落落的起來。
再有三天,她就要離開這個世上的第一個家,然後重現開始一段新的人生。
院門外,李夫人聽着親朋好友的恭賀,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和僵硬。
這娶媳婦和嫁女兒真的太不一樣了,娶媳婦,是高興的事,可嫁女兒......一想到女兒日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她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不僅她,顏老太太和顏致高也在強顏歡笑。
一百二十臺嫁妝由親一色青袍紅腰帶的小廝挑着,排成一個縱隊,在顏文修、顏文濤幾兄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送去平親王府。
......
平親王府。
相較於顏家長輩的強顏歡笑,平親王臉上的笑容可就真誠多了。
王府中門大開,蕭燁陽站在門前,神色激動的看着由遠及近的送妝隊伍。
等到顏文修幾兄弟到了後,蕭燁陽笑着上前作揖行禮:“幾位內兄辛苦了。”
顏文凱哼笑道:“知道就好,我可告訴你啊,日後你要敢對我妹子不好,小心我的拳頭不認人。”
顏文濤:“還有我的。”
蕭燁陽笑道:“你們沒這機會的。”
顏文修這纔開口:“日後怡一就有勞燁陽你照顧了。”
蕭燁陽:“放心吧。”說着,就笑着迎着衆人進府。
隨即,一臺臺嫁妝被擡了進平親王府的大門。
馬王妃和羅瓊站在一旁看着。
看着眉開眼笑、喜氣洋洋的蕭燁陽,馬王妃就心堵得不行,掃到旁邊的兒媳,冷哼道:“這寒門出身的顏家嫁女兒,嫁妝都能趕得上國公府了。”
聽到這話,羅瓊眸光快速波動了一下,她知道婆母這是在變相說她嫁妝少,忍着氣,沒有搭理。
馬王妃就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火氣,可羅瓊這個樣子,胸中的火氣非但沒緩解,反而還更盛了。
眼看馬王妃臉色越來越難看,羅瓊忍了忍,不得不主動轉移話題:“母妃,相公後天就要回來了,他喜歡喫什麼,你最瞭解,告訴兒媳,兒媳也好提前預備着。”
說起這個,馬王妃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另一邊,稻花的嫁妝被擡到了平熙堂,由得福看着,全部送到了庫房。
跟着嫁妝一起來的,還有顏家派過來鋪設新房的婆子。
蕭燁陽站在新房前,看着顏家婆子在新房裏鋪設帳幔、被褥及其它房內器皿,眼中閃爍着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
......
轉眼就到了稻花出嫁前一天。
看出顏老太太舌不得自己,稻花準備陪祖母睡最後一晚,誰知,剛要出門,李夫人過來了。
看着李夫人滿臉彆扭的拿出一本裝訂精緻的畫冊,稻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是避火圖,今晚你好好看看......”
不待李夫人繼續說,稻花趕緊打斷:“娘,我會看的,你回去休息吧。”
李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稻花:“你這沒良心的,如今倒是嫌棄起你娘來了。”
稻花訕訕的笑着,不是嫌棄,實在是......和自己母親討論這避火圖,想想都覺得難爲情。
不管稻花願意不願意,李夫人仔細的和稻花說着夫妻相處之道。
稻花硬着頭皮聽着,直到亥時末(23:00),纔將李夫人送走。
已經這麼晚了,顏老太太早睡了,稻花也就沒再過去,躺倒牀上後,看着手邊的避火圖,得,更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兩個時辰,天還沒亮,稻花就被王滿兒和穀雨拉了起來,開始沐浴打扮。
楊夫人一大早就過來了,等稻花沐浴好後,就開始幫她開面、梳頭、着妝。
稻花眼皮重得不行,像個木偶一般,由着別人捯飭。
等她梳妝打扮好,太陽早就高高掛起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大晴天呢,縣主出嫁後,日子一定能過得和和美美的。”楊夫人笑着說道。
稻花適時‘嬌羞’的垂下了頭:“借夫人美言了。”
隨後,家裏上到顏老太太,下到五六歲的顏怡珊,都來了稻花房間。
看着祖母和母親發紅的眼睛,稻花心裏也難受得很,不得不強笑道:“祖母、娘,咱們都住在京城裏,日後我回來看你們方便得很。”
顏老太太拉着稻花的手:“嫁人了可不像在家做姑娘那般自在了,家裏好好的,你別老惦記着。”
李夫人也跟着囑咐了幾句。
之後是四個嫂嫂和三個妹妹的恭賀和祝福。
李夫人要招待客人,坐了一會兒,就忍着不捨帶着韓欣然離開了。
隨着客人的逐漸到來,稻花屋子裏的人也越聚越多。
沒睡好,腦袋有些發脹的稻花,只覺得整個腦子都嗡嗡作響,除了應付幾個長輩,其餘時候都裝害羞垂頭不語。
直到這些人被請出去喫飯,稻花耳根才清淨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鞭炮聲。
聽到聲音,王滿兒頓時滿心歡喜的對着稻花說道:“姑娘,花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