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點聲！”同樣的這一句話，也從對面廂房裏傳來，不過是那位大姐說的。
當然大姐是對她丈夫說得這話。
但韶華和霍雲騰還是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
外面的雨勢小了，淅淅瀝瀝的，卻顯得夜晚更加寧靜。
山區還不像城市，即使到了夜裏，也有噪聲污染，山區的夜，是真正的靜。
在這樣寧靜的深夜裏，一切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包括韶華和霍雲騰的呼吸，也包括對面廂房裏傳來的壓抑喘息，以及牀板輕輕的吱呀……
霍雲騰鬆開了韶華的手，同時也把胳膊從她脖子下面抽出去，“睡吧。”
“嗯……”
韶華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然後往場邊挪了挪，但那曖昧聲響無孔不入，她和霍雲騰之間即使隔了很遠的距離，卻好像比剛纔被他抱在懷裏時還要近。
那低喘與吱呀聲，像是永遠也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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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到了一定程度，也會爆，韶華就先爆了。
她把臉蒙在被子裏，笑起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怎麼能這麼尷尬呢？
大哥大姐你倆就不能忍一晚上，等我們走了再恩愛嗎？
但是人家關上門做自己愛做的事，誰有權利干涉。
然後韶華就覺得她和霍雲騰，此刻所經歷的一切非常悲催，又非常無奈和搞笑。
本來倆人躺在一個被窩裏就很尷尬了，現在還要配上聲音。
於是韶華就像被點了笑穴，停不下來了。
霍大哥拍了她被子一下：“不許笑了，趕緊睡覺！”
可惜這話一點威力都沒有，因爲他也被韶華感染，話語間夾雜着笑意。
韶華笑得肚子疼，又不敢出聲，搞得牀板直晃。
大哥直接側身看着她：“韶華同志，你到底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睡你的嘛！但是你能睡着嗎哥？”然後又不得不把自己蒙起來，笑得牀板跟着對面一起吱呀作響。
就在她笑得牀板亂顫時，腰上忽然多了一隻大手，隨即她被攬進了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裏。
韶華笑不出來了。
她擦了擦眼淚，對大哥說：“哥我還來着大姨媽呢！”
然後就聽見霍雲騰長嘆一聲：“我要是忍不住，早就忍不住了！我是不想讓你再笑了，你再笑，人家就聽見了。”
“哦。”
但是什麼叫要是忍不住，早就忍不住了？
不過她沒好意思再問。
被霍雲騰抱在懷裏，韶華也確實笑不出來了，滿腦子都是他之前說的那句“哥哥也是人”。
就覺得，一切都有可能了。
嚇都要嚇死了，當然也就笑不出來了。
但是夜晚太漫長了，農家大哥的體力又太好。
韶華弱弱地喊了一聲：“霍大哥。”
“嗯。”
“你說他們不累嗎……”
霍雲騰可能被她問無語了，語氣懟懟的：“那要不，你問問去？”
一句話，讓韶華噗嗤笑出來。
霍雲騰立即收緊了手臂，韶華沒笑完就噎回去了，別說，大哥這一招真好用。
但是不說點什麼，好像更尷尬，於是悄聲說：“你們不是一起修了好幾個小時的大棚嗎？大哥竟然一點都不累，真厲害。”
“我也不累。”
“嗯？”韶華看向霍雲騰。
霍雲騰用手掌蓋住她的臉，“別看我了，趕緊閉眼睡覺！”
“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霍雲騰深吸了口氣，看來也快瘋了：“我鬆開你，你能不能別晃牀。”
“我……盡力吧。”
霍雲騰果然就沒鬆手。
韶華笑也笑累了，終於靜靜躺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感覺大腿一側不太對勁，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霍雲騰鬆開了她，背過身去。
然後霍大哥再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像是生氣了。
韶華也默默背過身。
過了一會兒，對面廂房裏傳來開燈關燈的聲音，還有兩人的低聲說笑，然後漸漸沒了聲音。
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終於恢復了寧靜。
這一晚，韶華是怎麼睡着的，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再醒來時，霍雲騰已經洗漱完畢，也穿戴整齊，正靠在牀頭看書。
韶華歪了歪頭，看一眼泛黃的書皮。
好傢伙！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不愧是大哥，看的書也這麼正。
這本名著韶華上初中的時候就看過了，鋼鐵般的意志是怎麼煉成的，她沒記住，就記住保爾柯察金和冬妮婭的愛情故事了。
“霍大哥，誰是你的冬妮婭？”
霍雲騰瞥她一眼：“你想再住一晚嗎？”
“不啊。”
昨晚那一切，韶華可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那還不起牀？”
“雨停了嗎？”
說着話，韶華坐起來，剛伸出一條腿，想下牀看看，又縮了回來。
太冷了。
霍雲騰把書一合，掀開牀尾被子，從下面拿出溫熱的衣服，遞給她。
“你先穿衣服，我去外面待會兒。”
說完，他把書放在了窗臺上，出了廂房。
原來那書不是他的。
但韶華一邊穿衣服，一邊在想着剛纔那個問題，誰是大哥的冬妮婭呢？
昨晚本來是她想問霍大哥的感情經歷來着，結果一句沒問出來，還把自己的歷史交代了個明明白白。
又想到霍雲騰幫她暖小腹，暖手的情形，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像做了一場夢。
現在天亮了，夢醒了，大哥還是那個寡言寡冷的大哥。
外面的天看着已經放晴了，距離目的地不到五十公里了，估計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到那位禪宗大師住所。
拜訪不會很久，可能當天就打道回府，然後他們一起回海城，各奔東西。
想到這些幾乎可以預料到的一切，韶華穿衣服的速度都變慢了。
此時已經是中午，大姐做好了午飯，熱情款待了他們。
喫飯時，大姐笑着給丈夫夾菜，一臉嬌羞。
韶華看着兩人恩愛的樣子，就想起前一晚的尷尬情形。
笑意剛來到嘴角，霍雲騰在桌子底下輕踢了她小腿一下。
韶華看向霍雲騰，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有點警告的意味，估計是怕她再次不合時宜地笑場。
他這一瞪，搞得韶華突然很想調戲他一下，於是惡作劇似的，也給霍雲騰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像個嬌羞小媳婦兒飛了他一眼：“你也多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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