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醒過來後，她極少笑，哪怕跟邵遠偶爾笑一下，幾乎也都是冷笑。
但對柳拭眉，她感覺心裏很暖。
不知道爲什麼，昨日在見到母親哭成那樣的時候，她雖然感恩“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實際上她內心也沒有辦法產生共鳴。
可現在，柳拭眉也沒做什麼，而是看到她第一眼就在笑，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她失蹤、她失憶的事一樣。
這種態度，讓張妙蓁感覺十分舒適。
她不用去緊張：面對對方對自己的關愛、強烈的感情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做？他們哭的時候，我應該給出什麼反應才合理？
柳拭眉這樣的態度就很好了，讓她鬆了一口氣，感覺自然不一樣。
“但我也是個女孩子啊！”柳拭眉有些無奈，道：“在最緊要的關頭，我家令堯不在我身邊，雖然我明知道這種時候怨不得他，而且，理智告訴我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是隻守着我，我們面對的情況會更差。”
說着，她對上了張妙蓁的眼神，道：“可我心裏還是渴望他在我身邊的。”
“可我失去記憶了。”張妙蓁不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不是有過失落、是不是有過失望、是不是有過悔恨。
但……
她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
柳拭眉看着她，不由失笑，道：“對，這樣也挺好的，一切重新再來。”
頓了頓，她的笑容變得有些曖昧，道：“你與七舅舅的感情，一開始走得並不順利。現在好了，可以重新開始戀愛了啊！”
張妙蓁不能想象，一代女帝，竟然還能這麼孩子氣！
但，真的叫人很舒服啊！
彷彿陽光般溫暖，叫人忍不住靠近她。
“謝謝你，拭眉。”張妙蓁也叫出了回來後第一次喊柳拭眉的名。
柳拭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謝什麼呀，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沒那必要！”
過了一會兒，皇甫執已經睡着了，柳拭眉讓奶孃把太子抱走，從地上站起來，拉住張妙蓁的手走到小榻旁。
她說道：“坐下吧，我給你診脈看看你現在的身子狀況。”
診脈自然是要診的，只不過張妙蓁剛來的時候，柳拭眉也怕她失憶了之後會影響兩人的相處，所以纔會讓她跟着自己一起逗孩子，緩和好了氣氛，再進入正題。
不管張妙蓁想不想恢復記憶，至少也得看看有沒有後遺症之類的。
“好。”張妙蓁把手伸出去，擱在了腕枕上。
柳拭眉開始給她診脈。
兩隻手都診過了，將手收了回去。
張妙蓁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本來自己不太心急這種事的，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催問道：“怎麼樣？”
柳拭眉擰着眉心，道：“你這種情況，應該是高燒不退把腦子給燒着了。”
說到這個，她有些一言難盡。
爲何？
因爲，她家狗子當年開始裝傻，便是用的這套手段！
長時間高燒不退，“燒壞”了腦子，之後就“傻”了。
現在，張妙蓁的情況並不是僞裝，而是真的！
只不過她在昏迷之前，應該是撞擊過頭部，加上高燒不退，腦部淤血始終散不開，燒到了記憶中樞，纔會引發失憶。
“能治嗎？”張妙蓁一針見血地捉住了重點。
沒錯！
引發病症的原因，那是柳拭眉身爲大夫需要考慮的問題，但身爲病患，她只需要知道結果。
柳拭眉愣了愣，不由失笑，道：“妙蓁啊，我怎麼感覺你你越來越像七舅舅了！”
可不是麼？梁昇平時話並不多，但只要開口，通常都是抓取問題的重點、核心！
張妙蓁對這話，不是那麼在意。
她等着柳拭眉說自己的病症，反正女帝不會是一個漫無目的顧左右而言他的人。
果然，柳拭眉感慨了一會兒過後，便開始講她的情況：“能不能治好，還不確定。但肯定要試上一試。”
她看着張妙蓁，道：“可我現在還在坐月子，元氣不足，暫時可能沒有辦法給你用九九攝魂針陣來做治療。”
柳拭眉提出了兩種方案：“你不介意的話，等一段時日，我先給你開藥喝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用，順便給你研究幾個針法，等我月子坐完了，身子復元了再給你施針治療。”
九九攝魂針陣是非常消耗元氣的，聶韶音就說過，她那副皮囊原本非常弱，哪怕她努力鍛鍊身體，並不能使得身子有明顯好轉，施針的時候依然還是很容易頭昏眼花、嚴重的時候甚至站都站不穩。
後來，有了內力之後，不但針術的療效更上一層樓，她自己的元氣也十分充沛。
因此，柳拭眉經歷過了剖腹這樣的事，尤其是俗話說的丹田，就是小腹的位置。
小腹被切開了，這哪兒還有什麼元氣可言？
這就是爲何順產與剖腹產的復元有很大的差距的原因。
順產生產的時候痛苦更多，剖腹產是月子內更慘。
順產的過上三個月，就又活蹦亂跳了，甚至第二年又可以生孩子；然而剖腹產自工商的傷短時間是絕不可能好，生二胎都最好要間隔三年以上。
“第二個方案呢？”張妙蓁問。
柳拭眉又道：“第二個，自然就是交給我師父、或者我徒弟來給你下針。當然，針陣我來研究，只不過是他們來給你治療而已。”
張妙蓁很快做出了選擇：“我不急，還是等你身子好了再說吧。”
“怎麼？你信不過我師父和徒弟的醫術？”柳拭眉挑眉，調侃地笑問。
張妙蓁搖搖頭，道：“不是信不過，只是我真的不急。”
確實不急。
能不能恢復記憶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能的話更好，不能也無所謂。
所以，等柳拭眉養好身子了，就讓柳拭眉給她治療，一樣的。
相對來說，她信得過柳拭眉更多一些，對柳拭眉一下子就放下防備，自然不太願意去接觸別人。
“那就隨你吧。不過你還得堅持喝藥，不能拖太久。”柳拭眉同意了：“還有，你最遲隔三日就要進宮來，我來給你診脈，隨時監測你的變化。”
“好。”張妙蓁答應了。
這邊在宮裏跟柳拭眉一起用過晚膳，柳拭眉派黎信護送張妙蓁出宮。
張妙蓁還沒有回到梁家，路上遇上了邵遠攔下來她的馬車。
她有些詫異：“你怎麼在這裏？”
邵遠看着她，幽幽地道：“怎麼？你回到家了，就把我撂在一邊嗎？”
張妙蓁頓了頓，一臉莫名地問：“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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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的第一章先更。我樓上裝空調，電鑽、電鋸聲音太可怕了，一直干擾我的思路，沒法寫下去。下午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