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朱玉銘脾氣再好,見蘇揚對爺爺這麼大不敬,他臉色也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蘇先生,請把你的嘴放乾淨點兒,你持有你的觀點我並不反對,可是不尊重別人我無法接受。如果你還是這種態度的話,那你可以走了,我們朱家不歡迎你。”
朱玉銘冷冷的盯着蘇揚說道。
蘇揚一臉不屑。
“切,嚇唬誰呀?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也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把你們朱家最好的中醫搬出來吧!本少爺就親自上陣,看看你們這些所謂的中醫大家,到底能不能看準。”
“要是說得不準,就別怪我今天砸了你們朱家的場子!”
朱玉銘到底是年輕人,他一直剋制着自己。
可蘇揚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
“那如果說準了呢?你又當如何?”
“說準了?”蘇揚不屑一笑,到時你們就知道了,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不過,這個交代,可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朱玉銘眉頭一挑,冷冷道:“你所謂的交代是什麼?我們朱家到處都是病患,很多人都需要精心調養,受得不刺激,如果你敢亂來,我敢保證第一時間會把你丟出去。”
正在這時,在最上方看病的大鬍子老頭終於發話了。
他罷了罷手,道:“銘兒,不得無禮。”
他又跟身旁的患者輕聲交代幾句後,這才緩緩起身,並一步步向蘇揚走來。
“孩子,我觀你面露戾氣,可眼神中並沒有兇惡之意。”
“可你偏偏又來我們朱家鬧事,到底意欲何爲,有什麼目的?”
蘇揚心頭一跳,他是真沒想到這老頭子眼睛這麼毒。
“少廢話,你就說敢不敢給我看病吧。”
“呵呵,好,那就請小兄弟上前來吧,老夫親自爲你把脈問診。”
這一刻,整個朱家大院都開始安靜下來,所有人靜靜的看着,不少人竊竊私語。
就連朱玉銘心中也緊張了起來。
這就像是一個賭局一樣。
哪怕他心中對於爺爺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是在結局沒有徹底揭開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他總感覺這個叫蘇揚的傢伙今天來這兒的目的不純。
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目的,他還摸不出來,只是能夠感覺到蘇揚並不簡單。
空氣顯得有些沉靜。
在所有人注視下,朱家老爺子默默的把着脈,神情很是淡然,並沒有任何的火氣。
片刻之後,他的手從蘇揚手腕上放下來了,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他捋了捋鬍子,笑道:“孩子,你的身體情況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就是心思方面有些過於操勞,身體略有些偏陰少陽。”
“如果我所料不錯,近一年來,你沒少在國內外來回跑吧,身體已經開始初顯疲態了。你這樣的狀態,還可以維持三五年,但時間再長,你的身體就開始要徹底垮了。”
“其他方面倒都還不錯,也沒什麼可說的。就是不知老夫說的可還算準?”
蘇揚自然知道自己這點兒情況不可能瞞得過眼前這個老中醫。
他可是連師傅沈懷儒都推崇的高人。
“嗯,還不錯。”蘇揚點了點頭。
老爺子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寫藥方。
唰唰唰幾下寫好後,拿給朱玉銘。
“銘兒,去抓幅藥給這位小兄弟,人家遠道而來,不能讓人白跑一趟不是?”
朱玉銘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就連一旁朱家一些人,聽說蘇揚在外面鬧的事後,一個個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一些百姓村民更是大怒。
“朱老爺子,這種人您能給他把脈已經很對得起他了,他都上門鬧事了,還要給他治病,憑什麼呀?”
“就是啊。老爺子,善良也得有個度,人家都騎到脖子上拉屎了。”
“哼,指不定某些西洋奴還看不上老爺子您的藥呢,何必自討沒趣,趕緊讓那種人滾蛋纔是!”
朱玉銘拿着藥方,有些猶豫。
老爺子呵呵一笑,道:“銘兒,去拿藥吧!”
朱玉銘看了蘇揚一眼,只能轉身離去。
老爺子這纔看向蘇揚。
“呵呵,孩子,既然你覺得老夫的脈把得還可以,就是不知你想要給我朱家一個什麼交代呀?我們朱家人雖然老實善良,可也容不得人就這樣欺負上門不是?”
“而且話說回來,你哪怕要砸場子,你光帶幾個西醫有什麼用,西醫確有其優勢,可他們若是離開了機器,很多病,對於他們來說,基本就等於抓瞎。你這讓他們怎麼來砸我朱家的場子呢?”
到這一步,蘇揚感覺火候也差不多了。
他笑着站了起來,反問道:“老爺子,我先問一下,爲何你朱家要把醫館開在這窮鄉僻壤,而不開到城市當中去呢?”
老爺子笑道:“真正的中醫人,又怎麼願意在那嘈雜之處久居,清靜些的地方,養心靜氣,也方便我們就醫問診。老夫認爲,看病的地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蘇揚卻搖了搖頭。
“老爺子,如果是開國以前,如果說是古時候,您的這種觀點是對的。可是您忘記了,咱們華夏的制度已經改變了,不再是那個延續了數千年的封建制度,而是發展到了走向未來的社會主義制度。”
“時代的發展,如同大國變法,大國變法,則天地要同變。無論如何,無論音樂、醫藥、數學還是政治等等,隨着時代的發展,就必須要與時俱進,這一點,老先生您應該認同吧?”
老爺子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他忽然隱約感覺到今天這小子是要來幹嘛的了。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與時俱進這一點老夫並不否認。而且也在踐行之中。關於這方面,我全權交代給我那孫兒玉銘去操辦了。如今,我朱家也已經開店了網上預約治病和網絡問診的形式。”
“甚至,玉銘近來一直在研究聽脈之術,這一點不得不誇一下西醫的聽診器,聽音效果非常好。只是暫時我們還未適應與把握住規律。”
“但,依靠聽診的方式,通過音律的辦法在電腦上傳入我們醫生這邊,也就能完成遠程把脈問診。這可以大大提高我們的治病效率。也完成了老夫足不出戶,可治天下病的夢想。”
聽到這兒,哪怕是蘇揚都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說實話,這個辦法連他都沒想到。
可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種極好的辦法,儘管還有漏洞,可是直接就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大門。
這讓蘇揚內心激動起來。
他甚至已經思維發散,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如今科學發展,生產力不斷提升,高精尖的傳感器要想做出來,已然不是難事。
再加上5G技術的發展,遠程辦公,這將是一個超級大趨勢。
無論是遠程駕駛還是遠程手術甚至是遠程號脈都未必再成問題。
只要將來有人能夠研發出號脈傳感器。
遠在天邊的脈動,都可以輕易的傳送到這邊醫生的手上,那就與當面就診不再有任何區別。
到那時,如果這些傳感器可以鋪開到全國醫院,甚至一家一個,那將是什麼概念?
天下百姓,從此治病都可以足不出戶了。
只要在家裏靠傳感器連接,然後網上掛號,視頻一開,就能進行實時問診開藥。
理論上說,這樣的技術完全是可行的。
想到這兒,蘇揚內心更加激動起來,讓他對未來的發展更有了一個大的方向。
“好!好!老爺子,我真的沒想到,老爺子您能夠考慮的這麼遠,這實在超乎了我的想象。”
老爺子呵呵笑道:“並不是所有老頭子都是迂腐的。”
蘇揚卻搖搖頭:“不,在我看來,中醫確實還是有迂腐之處的。這一點,無論是您還是天下其他中醫,也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中醫如今發展艱難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且,在我看來。老爺子您剛纔所說的與時俱進辦法,確實好,可那終究是術的範疇。而我今天來,是想跟老先生您論的是道!”
“道?”老爺子眉頭緊皺,有些不解。
蘇揚問道:“老先生,我冒昧問一下,在您看來,是如今的社會主義發達,還是古時的資本主義發達?”
“那自然不必說,如今的社會主義體制,可以說是古今最先進的體制,咱們國家的制度優勢可以說是全世界之罪。這種體制,在古時看來,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可咱們華夏人做到了。”
蘇揚點點頭:“這就是道。在我看來,術,只是在其本質不變的基本下的改良,這種改良哪怕再優秀,可也終究無法改變其本質。而道,則是發生了基本性的質變,否則了舊的道,踏出新的道。”
“只是,無論是國家體制,還是醫道的發展或是其他,總之要想走出新的道,就勢必要與舊的道競爭,要有巨大的矛盾,會給很多不明就裏的人帶來無數的不理解。”
這一下,老爺子的臉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他連忙起身,道:“哦?小兄弟,老夫願聞高見。”
正巧,這時朱玉銘提了藥走出來,正好聽見蘇揚的話,他不由有些喫驚。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