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笙歌已然知曉,當年並非厲君昊背叛她,而是蘇綾處心積慮的設計才和他上了牀。而後來的種種也都是因蘇綾而起,厲君昊並不知情。
可只要一想到她深愛的男人居然不信任她。僅憑厲念穎墜樓而亡時只有她在現場還有那條錄音就將她認定爲殺死他妹妹的兇手,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
良久,她就這麼怔怔的站在原地,眸色複雜深沉,絲毫沒有注意到,沙發上的男人也同樣看着她。
“軒軒,爸爸想和媽媽好好談一談,你先去臥室待一會,好嗎?”
直到男人的輕柔低沉的聲音響起,軒軒依依不捨的離開,許笙歌才從思緒中醒轉。
微眯起雙眸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她搶先開口:“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你可以走了!”
女人的凌厲與冷冽,厲君昊已經見識過無數次,可每每看到,他卻還是心下一沉,寒意彷彿無休止般侵襲全身。
“笙歌,你不要激動,我們坐下來好好……”
長嘆一聲,他起身想要拉她坐下,話纔剛說道一般,許笙歌便極力閃躲開那隻手,生冷若冰:“別碰我!”
“好,我不碰你。”
像是生怕激怒這個女人,厲君昊收回雙手,低啞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關於軒軒的事。”
望着他驚慌失措、小心翼翼的模樣,許笙歌眉宇間寒霜稍減,就這麼站着,以一種審視的態度望着他,一言不發。
厲君昊知道,笙歌這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抿了抿薄脣,他道:“笙歌,你知道軒軒不在的這幾天,我真的過得很不好。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一回到家就能看到他,可突然如今什麼都沒了,我覺得我自己孤零零的,甚至不知道該幹什麼。”
說此話時他眸色複雜且晦暗,可這樣的真情流露與彷徨不知所措並未能讓許笙歌有半分心軟。
望着女人冷漠的注視,他搖頭苦笑,復又轉眸看了眼方纔軒軒走進去的房間,轉換了語氣:“我想你方纔也看見了,軒軒雖然很依賴你這個媽媽,可他也同樣需要我這個爸爸。笙歌,給我一個機會,爲了孩子,也爲了你自己。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說道此處,他又連忙補充:“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這輩子只愛你一個,若將來變心或和其他女人有染,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他聲音低沉暗啞,卻透着無可比擬的決心,眼中的深情讓人不敢直視。
避開他灼灼的目光,許笙歌雙眼有些酸澀。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誠摯與真心,或許真的多年他真的錯怪他了。
他並沒有想殺她,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險惡。
可當年的不信任已經成了她心底一塊傷疤,即便她已經癒合,可那醜陋的傷口依然存在,且永遠無法抹去。
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得,被至親至愛之人不信任的痛!
眸中複雜翻覆,良久,她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斂着眸子,甚至不給男人看穿她脆弱的機會。
而這長久的沉默,讓厲君昊心裏愈加忐忑。
緊張的滾動着喉結,像是生怕他不答應似的,他又退而求其次道:“其實我知道你對我還有心結,不能原諒我,但我可以等!只是……”
“只是軒軒他才只有四歲,需要爸爸的陪伴,我能不能偶爾來這裏看看他?”
不等許笙歌開口,他又搶着道:“還有我媽,她年紀大了,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孫子。要是長時間見不到他,她恐怕要想死了!”
許笙歌覺得,這恐怕是厲君昊一生中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從前他一直言簡意賅,惜字如金,可如今爲了軒軒竟一下說了這麼許多。
看來他對軒軒這個兒子還是有幾分在乎的。
思及此,她暗歎一聲,終是道:“從今天起,軒軒在我這四天,你可以帶走三天。”
雖然她語氣依舊冰冷,可厲君昊卻大喜過望。
他知道,笙歌做出妥協,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只要有孩子作爲紐帶,早晚有一天他能徹底感化她,給軒軒一個完整的家!
如淵的眸中光亮一閃而逝,他忙應道:“好,那我今天可以帶軒軒回去嗎?過兩天我親自給你送回來!”
許笙歌睨了他一眼,並不作答,卻走到臥室拉着軒軒走出來,蹲下身一邊替他穿外套,一邊道:“軒軒,你今天和爸爸回去,好嗎?”
這句好嗎,其實隱藏着她的試探。
她多希望軒軒拒絕,這樣他就可以永遠陪在軒軒身邊,而不用和這個男人分享。
可現實卻是,軒軒歡天喜地的答應,還拉着她的手央求:“媽媽一起。”
聞言,許笙歌心中的失落稍有緩解,下意識看了眼厲君昊,只見他眼中也閃過淡淡的渴望。
小心閃躲開目光,她摸了摸軒軒白嫩的小臉,聲音有些澀意:“媽媽不去,你自己和爸爸回去,過兩天媽媽去接你。”
說完,便將軒軒推到厲君昊身邊,扭過頭忍不住不捨道:“走吧。”
聽着那微微發顫的聲音,厲君昊深深凝望着女人單薄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刻,他很想將也強硬的帶走,囚禁在別墅中,永遠不再和她分開。
可他太清楚這個女人的倔強,只要是她不願意的事,就算寧死也不肯屈服。
而他也是個貪婪的男人,他不僅僅想要她的身體,更想要她的靈魂,她全部的愛。
他要她真心實意放下芥蒂,重新愛上他!
就這樣,厲君昊帶着軒軒離開了。
“砰。”
直到關門聲響起,許笙歌忽然覺得悵然若失。
驀然回首,身後已經是空虛一片,再沒了孩童的蹤跡。
突然間的離別讓她五內茫然,不知所措。可她知道,她不能那麼自私的佔有軒軒,他還有爸爸還有奶奶,那些也都是他的親人,是她無法剝離的親情。
厲君昊沒有發覺,有一道不捨的目光一直追隨着他和軒軒,一直到那輛勞斯萊斯消失在小區內。
汽車駛離小區,行駛在黑夜的馬路上。
坐在後座上,厲君昊抱着軒軒,如淵的雙眸望着外面不斷閃過的街景,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