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笙歌剛要離開病房回家,走廊內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許笙歌聞聲望向門口,卻愕然看到厲君昊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裝走進來,冷漠的神情中夾雜着喜悅,手中還捧着一大束花。
黛眉微蹙,她冷冷質問:“誰讓你來的?”
“我問了醫生,他說你今天出院,我特意過來接你的。”
男人柔聲說着,透過玻璃窗,斑駁的陽光照在那張棱角分明的冷俊容顏,以及那雙幽深晦暗卻掩蓋不住深情的眸中。
那一刻,時光彷彿倒回從前,回到他們相識的那一刻,他也是這般,看向她的目光冷漠卻隱藏着深情,讓人一眼淪陷。
這個男人驚豔了那段平平無奇的時光,沾滿她的整個心扉。也曾在她突然痛失雙親時,成爲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帶她走出那段艱難的歲月。
可就是這樣一個她曾深深以爲可以託付終生,將她帶離深淵的男人,卻在後來的時光親手將她推入地獄,萬劫不復……
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要如何面對他,無法原諒,更沒法忘記。
望着神色複雜且暗淡的女人,厲君昊劍眉微皺,走上前來,俯身問:“笙歌,這是怎麼了?”
那語氣溫柔的彷彿是哄孩子一般,許是氣氛所致,許笙歌竟忽覺有些鼻酸,心中築起高高圍牆頃刻崩塌,心軟的一塌糊塗。
有一瞬,她甚至想撲到他懷裏痛哭一場,將深藏多年的委屈與憤懣全部發泄出來。
但腦海中卻有一個念頭無時無刻不提醒她,這個男人曾經所做的一切,她絕不能輕易原諒!
“別碰我!”
忽的,肩頭傳來男人手掌的溫度。渾身陡然一僵,她劈手打掉他的手,聲音如冰月寒霜。
厲君昊一怔,自從她再次出現在他的世界,有時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卻覺得兩人之間彷彿有什麼將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
曾經親密無間的戀人忽然有一天變得形同陌路,甚至視彼此爲仇敵,這種疼痛與破碎感沒有經歷過得人永遠無法體會。
削薄的脣緊抿,他雙手將花捧向她,聲音暗啞苦澀:“祝你康復出院。”
“不必,你可以走了。”
不出意外,女人仍舊毫不領情,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冰冷機器,冷漠的話深深刺痛他的內心。
黑眸中情緒翻涌,他將花放在一側的牀頭櫃上,聲音透着不甘:“笙歌,難道我們就不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嗎?”
“重新開始?你還真是不要臉!”
許笙歌冷嗤一聲,神色驟然變得有些凌厲,那種犀利的眼神幾乎要穿透人的內心。
屢屢碰釘子,厲君昊臉上涌出慍怒,聲音有些陰沉:“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他自認對這個女人已經足夠包容,甚至到如今還未查清厲念穎的死因,可只要是她,他願意相信那一切不是她做的。
他也願意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全身心的前信任她,甚至放下所有的仇恨。
可她卻總是那般不近人情,好像捂着一塊寒冰,無論怎麼做也捂不暖她的心。
“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麼態度對你?”
許笙歌覺得十分可笑,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咄咄逼人:“放下背叛之恨,殺子之仇,像蘇綾一樣在你面前搖尾乞憐,千方百計討好嗎?”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背叛了她,該死了她的孩子,居然還有臉說她態度不好!
要不是如今是法治社會,她真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對渣男賤女才痛快!
“不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劍眉兀的擰緊,情緒有些不穩:“你知道我根本不捨得對你怎樣,我又怎麼可能要該死我們的孩子!”
若當年他知道許笙歌已經懷孕,他絕不會任由警察將他帶走。
而更重要的是,當年他親眼看到念穎墜樓而亡的慘狀,而許笙歌就在念穎身邊,加上那段錄音,這一切他只能認爲是她做的。
如今回想起來,若她真的要殺念穎,又何必殺完人還留在現場,這一切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圈套!
可在當時,他沉浸在自己最愛的女人殺死自己親妹妹的痛苦與痛恨之中無法自拔,這才釀成了今日的局面。
“即便你不是想殺她,可我的孩子卻是因你而死,想要我原諒你,永遠都不可能!”
每每提及孩子,她整個人就有些瘋狂,甚至是歇斯底里。
整整四年,她每次閉上眼睛,耳邊就能聽到孩童的哭聲,那聲音一寸一寸撕裂她的心,讓她痛不欲生。
而讓她痛失孩子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
聞言,厲君昊也被她傷人的話激怒,一把拽過女人的纖細臂膀,他眼中怒意流轉:“難道你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肯原諒我嗎?”
此刻,他渾身寒意四散,彷彿帶着必死的決心與無盡的壓迫。
許笙歌體內一股寒意直衝大腦,幾乎讓無法呼吸。
但很快,她驅散所以的寒意,美眸中滿是不屑與厭惡:“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嗎?你這個跳樑小醜,自私自利的陰險小人,你會爲了別人去死?”
“好,那我就用我這條命補償你的喪子之痛!”
厲君昊被她冷冷的譏諷刺痛,冷俊的臉有些扭曲。
說話間,他鬆開抓住她的手,森冷的目光四下望去。
待看到牀邊護士還未取走的注射器時,他神色一沉,一個箭步衝過去,抄起注射器便向自己的頸動脈刺去。
這一切只在短短几秒之間,等許笙歌反應過來,愕然看到那尖尖的注射針頭即將刺進男人的脖頸。
瞳孔地震,許笙歌下意識衝過去,猛然高擡腿踹向他的手腕,聲音透着怒意與緊張:“想死了一了百了,讓我承擔罪名,沒門!”
“嗯……”
伴着一聲悶哼,男人手一鬆,注射器就那般被拋飛出去,在空中劃出危險的拋物線,最終掉落在地面。
厲君昊愣怔的望着女人,暗啞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你覺得我是要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