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裏面傳來姜寐的聲音,應道:“可以的。”
他掀簾入內,怎想擡眼卻看見姜寐正站在木架子那邊,背對着他,手裏竟是拿着一把匕首,一手又捻着自己的髮絲,用匕首削髮。
被削斷的髮絲從她手裏絲絲飄落在地上。
樓千吟喫驚道:“姜寐,你在幹什麼?”
姜寐嬌軀一顫,回過頭來,還維持着一手拿頭髮一手拿匕首的姿勢,看向他。
樓千吟當即大步走來,從她手裏奪過匕首。
她面前放着一盆水,這營裏又沒有鏡子,所以只能對着水盆勉強照照。
樓千吟也是驚疑不定,問她道:“好端端的你削髮做什麼?”
姜寐見他反應似乎過大了,連忙解釋道:“是我頭髮之前在雲城裏的時候被大火烤焦了不少,很是毛躁,且又容易打結,所以我就想把烤焦的部分給斷去……”
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不該貿然斷自己的發,只是毛躁的頭髮實在不好打理,她想要是她娘在的話,應該也會幫她把毛躁的部分修理掉吧。
所以她才找來一把匕首,自己動手。
樓千吟聽到她說的緣由,不由吁了一口氣。他看見地上掉的髮絲,是有不少都是焦躁的,可也有被她誤傷的柔順的髮絲。
樓千吟聲色微冷道:“即便如此,你自己這麼弄怎麼行。”
姜寐道:“平日裏千古照顧我就已經很辛苦她了,又怎還能就這點小事麻煩她。我想着我自己慢慢弄,也是可以的。”
樓千吟將匕首收了起來,低低道:“劃傷自己怎麼辦?”
姜寐輕聲道:“我有很小心。”
他看了看她,道:“你等我。”
姜寐擡起頭,就看見他轉身大步走出了營帳去,同時也帶走了她好不容易找來的那把匕首。
不過,沒一會兒,姜寐就見他去而復返了。
樓千吟提了把椅子過來,讓她坐下。
姜寐不明就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下。
隨後他便拿出一把剪刀來,伸手來掬她腦後的青絲。
姜寐下意識躲了躲,道:“侯爺這……”
樓千吟道:“又沒銅鏡給你照着,你自己怎麼弄,好好坐着別動。”
而後他手裏撫過她的髮絲,她便坐着沒再亂動了。
姜寐聽見他手裏的剪刀斷髮時發出的整齊細密的聲音,縷縷青絲緩緩自鬢邊飄落,她垂着眼簾,雙手規矩地垂放在腿上,卻不由輕輕抓着自己的衣角。
樓千吟一邊用手指給她梳理頭髮,一邊認真地挑選出烤焦毛躁的部分,只將毛躁的髮尾去除,其餘的都儘可能地保留。
他記得,原本她的頭髮又柔又順的,都長至腰下了。而今修理下來,卻是留下了很明顯的斷髮痕跡。
樓千吟最後再替她梳理了一遍,方纔道:“好了。”
姜寐回過神來,不由自己伸手去摸摸,果真柔順了不少,輕輕道:“謝謝侯爺。”
她看了看樓千吟手裏的剪刀,又問:“侯爺怎麼會有剪刀?”
樓千吟道:“士兵在城裏廢墟堆找出來的,我見可能有用,就留下了。”
頓了頓他又道,“往後你有什麼事就告訴給千古,讓她幫你做,她怕什麼麻煩,整天讓她閒着她才難受。再不然,你就告訴我,不要像這樣一個人偷偷做。”
姜寐點了點頭,道:“我差點忘了問,侯爺來找我可是有事?”
樓千吟道:“沒事,就是路過,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姜寐道:“好多了,只要不動作太大,尋常這樣走動走動,沒有問題的。侯爺的傷呢?”
樓千吟斂了神色,儘量平淡道:“只要不打人,恢復得也還算好。”他走的時候,替她把地面的髮絲都清理了方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