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小魚仗着身形瘦小，很快就擠了進去。
婦人身前躺着個臉色灰白的男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旁邊還站着個面黃肌瘦的小孩，見她哭也跟着哭起來。
“他突發急症，你怎麼能賴我身上？”上次來找許小魚買藥方的大夫急了。
許小魚見狀，知道此人是心臟驟停。
她立刻上前，將婦人推開：“不想你丈夫死就照着我說的去做！”
衆人被突然出現的許小魚嚇了一跳，婦人亦是如此。
許小魚已經開始鬆解男子的衣領、褲帶，清除他口腔內異物。
“你幹什麼？”婦人大驚失色，伸手想要制止許小魚，“你一個姑娘家還要不要臉了，脫漢子的衣服。”
“如果不想你丈夫死，就給我閉嘴。”許小魚擡頭，一臉厲色。
婦人被她的神色嚇到。
許小魚一手置於男子額部，另手擡舉下頜，使其頭部後仰，頸部伸直，避免舌下墜阻塞氣道，開始進行心肺復甦。
“一會我讓你嘴對嘴給他吹氣的時候，你捏着他的鼻子，嘴巴完全包住他的嘴往裏面吹氣，照着我說的頻率去做，你丈夫的命就剩那麼一點點時間能從鬼門關搶回來，要是錯過你別後悔！”
大概是病急亂投醫，婦人顧不上阻止許小魚了，跪坐在地上嚴陣以待。
圍觀的人見許小魚一個小姑娘解男人的衣物，還按着男人的胸口，不由得開始議論紛紛：
“這女的該不會是瘋了吧？人都死了還說能救回來，這不是癡人說夢話嗎？”
“這婆娘也真是的，死者爲大，怎麼能讓外人亂動丈夫的屍體？怕不是跟着瘋魔了吧？”
“咦，這不是大富村許家的那個小傻子嗎？哈哈哈，她就能救人，我立刻去喫屎。”
......
許小魚沒空理會他們，冷聲對婦人說：“吹氣。”
大概是想救回丈夫的心太過強烈，婦人這會卻沒犯什麼渾，照着許小魚說的做。
“停。”
“吹氣。”
“停。”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許小魚的笑話也越來多，那些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說許小魚想男人想瘋了，才這麼不知廉恥。
“閉嘴！你們通通給我閉嘴，我妹妹是大夫，她懂醫術，她在救人！”許四郎氣得呼吸急促，漲紅了臉，“不許你們這樣說她！”
“還不許人說，光天化日之下，她都做了什麼，難道大夥沒眼看到嗎？”
“不是我說，你這小夥子也跟她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吧？嘖嘖嘖，這要是我的女兒，早就被我打死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傷風敗俗啊！”
......
許四郎一人說不多他們，忍不住哭了：“我不許你們這樣說我妹妹。”
許小魚像是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依舊實施着心肺復甦。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男子終於有了自主呼吸，臉色由紫紺轉爲紅潤，不一會兒就悠悠睜開了雙眼。
“當家的！”婦人見狀，喜極而泣，“你醒了？”
許小魚制止婦人：“別亂動。”
婦人激動得渾身發抖，當下就朝着許小魚砰砰磕頭：“謝謝你，謝謝你！”
周圍的嘲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甦醒過來的男子，不敢置信。
許小魚筋疲力盡地跌坐在地上：“先把人擡到牀上歇着吧，小心點。”
藥鋪夥計趕緊上前，把恢復意識的男子擡到裏頭給急病病人休息的牀上。
“剛纔誰說我把人救活就喫屎的？”許小魚緩過氣後，擡眼冷冷看向人羣，“不要欺負我一個小姑娘，麻煩說到做到！”
鴉雀無聲。
“在不明真相的情況，就肆意指責旁人，冠上各種罪名，既然這樣，大夫這麼不要臉，也不用救人了，個個都去死好了！”
“許六姑娘，多謝你了。”老大夫感激地道，剛纔他一直全神貫注地盯着許小魚是怎麼搶救人的，根本沒留意圍觀的人都說了些什麼。
“在大夫眼中，只有人命，沒有男女之別，若是許六姑娘也像你們這般狹隘，那她也不用救人了，我希望你們能給許六姑娘道歉，她是救人，沒有傷風敗俗！”
大夫義正詞嚴，他在鎮子上頗有幾分名望，他出聲幫許小魚，那些人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許四郎抹掉眼淚，上前將許小魚扶起來，要背許小魚：“小魚兒，四哥帶你回家，這些人以後要是病了，你一個都別救，不要受這些委屈。，”
氣死他了，明明是在救人，卻被這些無知的人說得那麼難聽。
那婦人又走出來，來到許小魚面前跪下：“恩人，我爲方纔無理的話向你賠禮道歉，求你再爲我當家開藥，多少診費我都給你。”
“不必了。”許小魚扶着許四郎站起來，“拿紙筆來，我給你開個藥方，你照着藥方抓藥給你丈夫喫，以後莫要太過勞累，情緒不要欺負太大，要心平氣和。這次運氣好救回來，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
“謝謝姑娘。”婦人砰砰磕頭。
老大夫已經準備好紙筆，將許小魚請過去。
許小魚略一思索，很快就開好了藥方：“一日三餐，按時服用，至少要喫半個月，半個月後，來大富村找我複診。”
“好，好......”婦人感恩戴德。
老大夫也顧不上其他看病的病人，急忙將許小魚請到藥鋪後院：“許六姑娘，你剛纔用的是什麼手法？對同樣急症的人都有效嗎？”
“嗯，但是發作超過半盞茶就沒用了，只能用於急救。”許小魚仔細羅列了什麼病才能用到心肺復甦，並沒有對老大夫有所保留。
老大夫聞所未聞，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男人的病在心臟，無法徹底根治，只能自己注意慢慢調養。”許小魚對這個時代各種病症的表達並不是很清楚，只能籠統了說了一下。
老大夫受益匪淺，對許小魚越發恭敬：“許六姑娘，要不你來我們藥鋪坐診吧？每個月給你五兩銀子，你看怎麼樣？你醫術高明，留在大富村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