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雪下的很大,天剛剛亮的時候,地上早已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絨,望着大自然的精心織緞,有人歡喜有人憂,瑞雪兆豐年,對於靠種地爲生的老百姓,他們覺得這是大自然的饋贈,來年的豐收讓他們的內心充滿了希望。
一個樣貌不俗,鬍子邋遢,頭髮凌亂的酒醉之人,此時踉踉蹌蹌的行走在這雪絨之中,他既不喜,也不憂。也只有每次酩酊大醉之後,他纔會忘記那些讓他難堪的場面,那些他不願意在回憶的過去。本來他可以不必耿耿於懷,依然可以提起他的大刀,叱吒與綠林,讓那些恥笑他的人聞風喪膽。
但他是一個極好面子的人,曾經有這樣的傳言,說飛虎寨的胡飛虎的刀鋒在綠林之中只要說他是第一,誰也不敢稱第二。他怒了,氣的七竅生煙,直接帶人殺到了飛虎寨。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和他來了個單打獨鬥,打着,轉着,思付着,他發現這個人並非浪得虛名,居然還有那麼幾下子,百招過後居然都未分勝負。
兩人招式本來就有很多相似之處,用的武器又都是刀,兩人的功夫更是在伯仲之間,或許是雙方爲了照顧各自小弟的面子,居然打成了平手,並未分出個高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當他聽說胡飛虎在錫城被官兵伏法之後,並不是惋惜,而是一種莫名的興奮之情,因爲這個綠林,再也沒有和他爭第一刀的威名了,他成爲了讓人心驚膽戰的‘綠林第一刀’,而且歸附他的人越來越多,但總有另外。
那一天,黑鷹盟來了那樣的一個姓茅的怪人,他並不是來當小弟的,而是讓他雷成鷹來當小弟的,而且號稱是什麼‘白蓮宗’的人,雷成鷹當時風頭正盛,對此人的要求只是當成了一個笑話。那人走的時候卻說了一句很自信的話:“有一天你總會答應的。”
日子就這麼順風順水的過着,雷成鷹變得越來越目中無人,飛揚跋扈。也許正應了那句,站的越高,摔的越慘。當紅衫寨的那張“紅衫論劍”的名帖送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那麼不可一世,認爲自己就是天下無敵,唯我獨尊。
就當他覺得自己的詭計得逞,可以用拳頭征服那個小丫頭的時候,那個叫月靈兒的小丫頭居然使出的一種怪異的拳法,居然還是他那個所謂的男人教的。也許是他太過輕敵了,也許根本就技不如人,就那麼被人從臺下推了下來,倒地的那一刻,他知道這輩子再也擡不起頭了。
這些日子,他完全不在理會‘黑鷹盟’中的大小事務,對於心灰意冷的離去之人也不阻攔,只是借酒消愁,忘掉那讓他難堪的那段記憶。
這一天,那姓茅的又來了,他說只要雷成鷹答應入他的‘白蓮宗’,他茅子興便可以幫雷成鷹奪回他所失去的一切,讓他重整雄風。
在入教的那一天,茅子興給他表演了神功護體,刀槍不入,滾釘牀,爬刀梯的成名絕技,讓雷成鷹拍案叫絕。想着大仇能得報,對此人更是信服不已。
雷成鷹以前作爲叱吒風雲的扛把子,居然開始成爲別人的小弟,更是把以前劫掠來的所有財物全部捐獻給了‘白蓮宗’,而且茅子興更是對他許諾他們的終極目標便是推翻這邊腐爛不堪的朝廷,然後取而代之,他雷成鷹,將來要不就成爲一個開國的王爺,最次也能混個大將軍噹噹。想着將來的這美好的一切,他發現自己第一次居然那麼愚蠢的拒絕了別人的宏圖大計,慶幸的是最後還好趕上了這高官厚祿,建功立業的末班車。
最近,茅子興給他透露了一個絕好的契機,如果此事能成,將爲他們的大計加大了成功的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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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尹天仇再次見到慕容怡清時,他早已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有從那手上的那一點胎記,他才感覺那是真實的。
他從沒有像這一次那樣患得患失過,直到再次被麗人甩脫之後,他又覺得剛剛的一切也許是上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但那個玩笑是那麼容易抓住的,可惜卻偏偏被自己弄丟了。
當慕容怡清第二次從風雪中再次出現在尹天仇的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數天之後了。
慕容怡清似乎已經認出了他,他就是以前那個和她有過賭約的華山派的弟子尹天仇,但讓尹天仇失望的是,她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了另外一個男人,一個和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翩翩掌櫃。
“你認識吳掌櫃嗎?”
“有過幾次接觸。”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
“他那個人不錯,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沒有深入的接觸過,但至少不算是一個壞人。”
“爲什麼?”
“他與其他人與衆不同。”
“在哪方面?”
“他不會施捨別人,但會給別人希望。”
“這難道不是矛盾的嗎?”
“茅與盾如果在一個人手上,那就不是矛盾的,吳掌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會很輕鬆的化解這種矛盾。”
“怎麼說?”
“他很輕易的就將飛虎寨的衆高手與綠林中的各路好手引入到他的設計之中,將這些屠殺的一乾二淨,而且官兵幾乎不費一兵一卒。聽說,他以前只是一個每天留戀煙花之地的浪蕩公子,無酒不歡,無美不盡興。你說,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他?”
慕容怡清望着尹天仇,似乎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醋意,但她似乎渾然不意,對親眼見見這個吳掌櫃的興趣更大了。她在剛到紅衫寨後,便打聽到那個吳掌櫃好像去番邦了,爲了滿足自己內心的好奇感,她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也決定去番邦看看,去見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是不是真的那麼三頭六臂,神通廣大。
當慕容怡清在錫城置辦途中的相關物品的時候,尹天仇一定會在她百步之內,既不親近,也不疏離。慕容怡清也不惱,也不嫌他煩,更不嫌他臭,也沒有給他買一身像樣的衣服,因爲他們發現最近出關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有一些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漸漸的感染着他們。
翌日,
慕容怡清正在‘惜鳳樓’的角落裏大快朵頤,這將是在錫城最後的一頓美餐,也許這日之後,她又將喝西北風去了,自己對一直跟着的尹天仇也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今天她也破天荒的吩咐小二給窗外牆角蹲着的大乞丐和旁邊一直跟着的小乞丐,施捨了一頓美食。而且她給了小二一筆不菲的銀錢,希望以後他能好好關照下這個小乞丐。而且當她把這筆銀錢交給小二的時候,她並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到貪婪的神色,他居然就就和在紅衫寨見到的那個‘惜春樓’的吳三掌櫃的眼神是一樣的。她好奇的問了一下,這兩個人好像並不認識,她有一種直覺,他們之間一定是有聯繫的。他們的風格是那麼的相似,他們也愛錢,但取之有道,與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一比,簡直是出污泥而不染,更讓人選擇無條件的相信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