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晚生十年,我一定是當代赫赫有名的情話大王】
【早生十年,孩子們一定也會背誦我的詩歌。他們將短小精悍的句子摘抄在硬皮本的扉頁,坑坑巴巴地撕下,送給心儀的女孩。】
【不免有些遺憾,我爲你書寫的信件,沒有哪一家出版社願意刊登,瞎了眼,誰看了都知道,若不是用情至深,我怎敢肆無忌憚地表達我對你的喜愛,我甚至找不出詞彙,輕易描述你的優雅。】
【換言之,我一定免不了花言巧語之嫌,被史學家所詬病,爲搏你芳心,人們一定指責我有意令宇宙短暫熄滅。】
李想的嗓音清澈乾淨,宛如潺潺流水,傾斜進衆人的心房。
這封遲到了三十餘年的信件,李想以第一人稱張德全老人的視角,爲康氏親筆而書!
輿論持續發酵。
聞訊趕來的粉絲不斷涌入直播間!
三百萬!
五百萬!
一千萬!
李想的直播間開啓不過一刻鐘,便打破了抖音直播間人數的記錄。
害的抖音運營部門,連夜加班,爲的就是保證李想的直播能夠順利進行!
李想手中的信件翻了一頁——
【第一次遇見你,是我從北平學書歸來的第一個冬天,在廣播社前的石砌花壇前。】
【那天午後的漠河,煙囪扭曲着股股不知名的野風,我在一輛綠色頂棚的卡車前,點燃了一支黃金葉。】
【我大膽猜測,那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你和一位留着捲髮的女同志在攀談着什麼,似乎說到了什麼興起的事,抑或者廣播裏突然響起了你喜歡的叫不上名的音樂。】
【你轉了一圈,跟隨音樂擺動了一下手臂,好像一朵清脆的海棠不慌不忙地抖落藤蔓上的雨露,這是我當時所能描述的極限。】
【我的視線被你引了去,陽光很好,陽光太好了,村鎮的溫度上升,溫度上升,我的溫度上升,但轉念認爲這萍水之緣,我恨這萍水連緣都未起,就匆匆落了。】
【不瞞你說,在學書的堂間,我也寫過詩歌,多半跟愛情無關,倘若有關,也是假想情人。】
【……】
【我寫給你的第一首小詩,是我平生的第一次愚蠢至極的行爲。】
【在不見你的漫長一週裏,我總是藉口去廣播社門前徘徊,像玄學一般迷信地認爲,只要我燃起一根香菸,你就會出現,我發誓我從沒有抽過如此頻繁的香菸。】
【我第一次打探到你的名字,我是個膚淺至極的人,我甚至都不瞭解你。】
【紙間的小詩寫道:】
【晚星啊晚星】
【你爲什麼掛在煙囪上】
【蟋蟀在林間彈琴】
【海棠梳妝】
【你爲什麼總是掛在煙囪上】
【倘若是爲了尋找極光】
【那你跟隨我】
【我知道它在哪兒】
【它正在無人驚擾的野風中歌唱】
【你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嗎?我多想帶你去看看極光,我的知青父親告訴我,極光會在某個不經意的夏日傍晚,偶然光顧這個村鎮,而我對此深信不疑。】
【我們會墜入愛河,我也深信不疑。】
【康氏,我此生的義務,即爲同你一起領略自然界鮮爲人知的浪漫瞬間。】
【……】
文娛辦總部。
衛淵辦公室。
雖然已經八點多了,但是衛淵還沒有下班。
偌大的書桌後,衛淵蜷縮着身子倒在椅子上。
書桌上,手機靠在文件堆勉強立起身子。
直播間裏,李想的朗讀聲不由得讓其回憶起年少的時光,時間太過無情啊!
“衛老,衛老……”
祕書馮越不知何時來到跟前,小聲提醒道:“衛老,咱們該走了。”
“不急,不急……”
衛淵睜開眼,看了眼直播間,嘆了口氣:“小馮啊,給根菸……”
“煙?您,身子骨……”
“就一根,抽完不抽了!”
“誒,誒。”
馮越掏出芙蓉王,遞給衛老一支。
他很詫異,衛老因爲身體原因,已經戒菸五六年了,沒想到這次會主動找自己要煙。
“咔噠!”
“呼……”
衛淵微眯着眼,深吸一口,對站在一旁的馮越說道:“小馮啊,一年一度的全國閱讀推廣大使是什麼時候開始啊?”
“我沒記錯的話,是四月末,具體公佈時間應該是在四月二十三日。”
這是他分內的工作,馮越不假思索的說道。
“四月啊?”衛淵點了點頭:
“那你幫我記着,到時候提醒我,下一年度的全國閱讀推廣大使的人選就定爲李想吧!”
“可是……”
馮越苦笑着說道:“可是今年的推廣大使是作協副主席姚崇光先生,明年按照慣例應該是另一位作協副主席鄧文虎先生……”
“他?算了吧!”衛淵直接定下李想:“這件事我說了算!”
“是!”馮越一個激靈,立即低頭稱是,不敢言語。
他知道衛老做出的決定,沒有人能夠改變。
這是衆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衛淵看着直播間的人氣高漲,笑了笑:“這臭小子,別看平時混不吝的,辦的事兒,還挺有人味兒!”
谷</span>“有人味好啊,有點人味纔不會忘了自己的根!”
此話一出,馮越心裏暗道:“看來李想這次是真的簡在帝心了!”
他不由的暗暗挪動腳步,用餘光撇着直播間,耳畔傳來李想的聲音——
【如果有時間,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小鹿,看一看這年復一年甦醒又衰老的雪原,看一看我像驕陽下霜結般融化成河的眼。】
【如果你成功逃生去了東邊的森林,你會再來看一看我吧。】
【我老了,別哭泣,趁着夜色,回到你東邊的森林去。】
【寫下:我是一片焦土,一罐汽油,一根火柴……】
【康氏,信件紛繁,不及我思念的萬分,苦難已過,世界大好,我也老了許多。】
【漠河新建了更多美麗的矮層建築,斜斜的屋頂一到冬季,厚厚的積雪像棉被一般撫摸睡夢中驚醒的窗臺,高高的煙囪一排排探出了腦袋,恍然間,就如同從父親肩頭上瞧見的一個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