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夜色深沉。
臨近十一月份氣溫驟降,特別是自家大學坐落在瑤湖附近,每年到這個時節,狂風襲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句話,在昌城根本不適用。
華東學子都戲稱昌城只有冬夏,沒有春秋。
無他……
氣溫變化反覆無常!
興許前一日,還是太陽高懸,酷暑難耐,出門只穿一件短袖便可。
第二天氣溫驟降,連帶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冷風從四面八方襲來。
別看雨不大,但架不住還颳風啊!更何況這雨特孃的是魔法攻擊!
那滋味,沒點魔抗根本抗不下來!
而正是這個天氣,對於練習樂器的同學來說可不算友好,手腳被凍僵的事情常有發生。
西洋樂學院一樓。
音樂教室內。
陳驚眼眶微紅,端着兩杯熱茶走了進來。
“杉杉,別練了,休息吧……先喝口水。”
蘇杉杉接過熱茶,一邊喝一邊暖手,聞言笑道:
“沒事,我多練習一會,再過一段時間不就到了學院少兒普及音樂會的選拔了嗎?我想試試!”
陳驚:“……”
看到陳驚一反常態,蘇杉杉起身問道:“怎麼了?你怎麼好像哭了?”
陳驚一把抱住蘇杉杉,小聲抽泣,滿臉委屈:
“我剛剛出去打水的功夫,偷聽到那個喜歡跟在安迪哥哥身邊的鄭有恩說……這次的選拔只針對西洋樂的學員,和我們民樂沒有關係……”
“鄭有恩看到我們在西洋樂的教室……還說……還說……”
蘇杉杉拍着陳驚的後背,安慰道:“她們還說了什麼?”
“她們還說讓我們抓緊把教室騰出來,反正我們也參加不了選拔,讓我們不要浪費資源,她們要佔用教室練習……”
蘇杉杉癟着嘴,明明心裏十分傷心,卻還要故作堅強的安慰陳驚。
爲什麼?
爲什麼奪走我們民樂學院的選拔資格?
憑什麼?
憑什麼連音樂教室都要讓給她西洋樂?
蘇杉杉雖然脾氣很好,一項不爭不搶,只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可是聽到陳驚說的話。
一半傷心,一半憤怒!
民樂本就處於衰亡階段,正是需要大力宣傳的時候!
正是需要小一輩傳承接力的時候!
少兒普及音樂會……明明是一個非常好的宣傳機會!
可是……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讓她眼睜睜看着老祖宗的傳承就這麼沒落下去嗎?
她不甘心啊!
“哐!”
大門被狠狠推開,冷風瞬間貫入室內,帶走了僅有的暖氣。
“先等等再進去,讓風多吹一會,先去去晦氣!”
“唉,也不知道學校是怎麼想的,把這羣學民樂的和我們分在一起!”
“教室都不夠用了,你們說她們連選拔都參加不了,還佔着茅坑不拉屎幹嘛?”
“要我說啊,他們這些學民樂的,日後畢業能幹什麼?還不就是紅白喜事嗎?還能去哪?用得着浪費資源培養他們?”
……
鄭有恩提着琴盒依靠在牆上,和同學肆無忌憚的聊着天,討論到民樂和民樂學院,分貝也沒有一點下降。
這番對話。
被蘇杉杉和陳驚聽了個滿耳。
她實在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門外,質問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喲?這是誰家的野丫頭啊?說話怎麼這麼衝?”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你們和我們!西洋樂和民樂根本就不是一路貨色!我們的未來是WYN金色大廳,而你們的未來是鄉下的紅白喜事!”
“放屁!”陳驚見不得朋友被人欺負,擦乾眼淚,反駁道:“民樂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你嘴巴放乾淨點!”
“老祖宗?過時了!”
鄭有恩雙手環抱在胸前,撇了兩人一眼:“怎麼?你還要打我不成?”
蘇杉杉攥起小拳頭,連帶着陳驚也是一臉敵意的看向她。
“看什麼看?鄉巴佬!”
此話一出,陳驚怒火衝心,當場就要想要她見識見識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誰知。
就在這時。
“吵什麼吵?”
安迪路過,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有恩你們的時間很充裕嗎?還不抓緊時間練琴?”
“好的,安迪哥哥……”
鄭有恩在安迪面前換了一副面孔,乖巧無比的回答道。
說完便帶着小姐妹走進了音樂教室。
“安迪哥哥,她……”陳驚一臉委屈的看向安迪。
“她什麼她?”安迪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民樂不學好,別帶上我們西洋樂行不行?”
“杉杉同學,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麻煩你看好你的室友,讓她不要再來煩我!”
“煩?”
蘇杉杉替陳驚打抱不平:“她是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嘛?”
“那又怎樣?我還要抓緊時間練琴,沒空搭理她!”安迪說完便走開了。
蘇杉杉伸手想要拉住他,卻被陳驚攔下。
陳驚強撐起笑臉說道:“杉杉,我沒事,別跟安迪哥哥吵了,我們走吧,回宿舍好嘛?”
蘇杉杉:“……好,我們回去!”
陳驚幫着蘇杉杉收拾好樂器,說道:“真羨慕你啊……我的揚琴搬動太麻煩了,還是你的琵琶方便呢……”
“咱們走吧……杉杉……”
“誒!我在!”
“我困了……”
“嗯,我們回去,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正對學院大門的走廊處。
兩人走到這裏,發現裝修工人正在焊裝一扇鐵門。
分割左右學院的教室。
“師傅,這是幹嘛啊?”
“哦?你說這鐵門啊?學院老師讓我們裝的,說是西洋樂和民樂現在不都在一棟教學樓了嗎?”
“就裝個鐵門,以後兩邊的學生分流,也好管理嘛。”
黑漆漆的夜色,並不可怕!
因爲蘇杉杉知道,太陽一定會照常升起!
可……
人心的成見,和這扇鐵門讓她感到害怕!
音樂如此美好的存在,卻在某些人心裏劃分了三六九等,劃分了階級!
鐵門?
分流?
好管理?
滑天下之大稽!
宿舍內。
蘇杉杉躺在牀上,拉着家常:“陳驚?你爲什麼會喜歡安迪啊?”
良久……
陳驚回答道:“喜歡哪有那麼多爲什麼,畢業晚會上安迪的鋼琴獨奏,就夠了!”
“和李想在臺上拿着吉他彈唱同桌的你一樣!”
蘇杉杉好奇的追問道:“哪裏一樣?”
“我看安迪的眼裏中有光,你看李想的眼裏中也有光!”
“杉杉,喜歡是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