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因爲姚賢雅會不會吃了芋頭過敏的事兒而冷了下來,姚賢雅尷尬地坐在那裏,不知所措。
無助又無辜的模樣,彷彿全世界都對她有惡意似的。
曲盛君轉過頭看她的時候,姚賢雅更是紅了眼眶,頭垂得更低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前會對芋頭過敏,可是我現在真的沒事兒啊”
姚賢雅早就在心裏把周秀山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百遍,這該死的男人,給她的資料里居然沒有這麼一項內容
這會兒自己被推到這麼一個尷尬的境地,真是進退兩難。
飯桌上發生不愉快的事兒,誰都沒有胃口再喫下去,靳宇軒便打圓場道:“有些過敏症狀並不是先天性的,也有可能因爲體質的增強,或者生活習慣的改變而有所變化,這也不奇怪。”
有了一位權威人士的發言,大家似乎也沒什麼意見。
誰要是再深究下去,顯然就是在找茬兒,曲盛君警告性地瞥了夏清一眼,不置可否。
飯後,衆人圍坐在茶室裏,喝茶解膩,順道鑑賞姚賢雅泡茶的手藝。
眼前這位“冒牌貨”的相似度還挺高,瞧這沖泡的手法,竟然沒有絲毫遜色於真正的姚賢雅。
舉手投足間更顯得嫺靜優雅,在她身上哪裏還能見到原來當j女時的風塵模樣
姚賢雅修長的手指在茶具間翻飛着,動作嫺熟,每一個步驟更是有條不紊。
這一幕讓人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就連靳宇軒都由衷地讚了一句:“好茶,好手藝。”
曲盛君頓時生出一股自豪感,看向姚賢雅的目光更比平時柔和了不少。
夏清恨不得用眼神兒就滅掉這兩個人啊
當着大家夥兒的面兒,玩兒什麼“你儂我儂”的把戲有意思嗎
要不是腦子裏還保持着一絲絲的理智,提醒着自己還有大計沒完成,夏清一準兒會揭穿姚賢雅的真面目。
諷刺了不是
明明就是夏清自個兒要作,非要整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姚賢雅”來,爲的就是迷惑曲盛君,然後在曲盛君越陷越深的時候一腳蹬了他。
但現在事情的發展似乎偏離原來設想的軌道很多啊
不得不承認,砸了重金之下,眼前的人就是姚賢雅,那張臉完全找不到半點兒瑕疵,完美的複製。
雖然聲音細聽之下還是有點兒區別,可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畢竟眼神兒習慣性動作都在那裏,只要隨便找個藉口唬弄過去就好了。
即便夏清從頭到尾都知道實情,還是要感慨一下,真的太像了太逼真了
這逼真過了頭,也讓夏清鬧心,爲什麼因爲曲盛君一下就相信了啊
他一看到姚賢雅那張臉就已經腦子發熱了,哪兒還打算去深究管它是否符合邏輯,管它是不是有破綻
正是這樣,才讓夏清不平衡。
她費盡心思的放低身段去討好和獻殷勤,曲盛君始終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更不可能跟她說什麼體己話。
這反差太大了,夏清接受不了,她比不上姚賢雅就算了,現在連個j女都不如
腦子一熱,夏清心中所想的譏諷就脫口而出了:“小雅,你這是選擇性失憶不然怎麼會忘了我們,卻記得怎麼泡茶我真是被你越弄越糊塗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有很多的案例證明,學過的技能不會隨着記憶喪失而忘記,相反的,此前重複多次的技能工藝,會在熟悉的情境下就條件反射地做出那些動作。”
靳宇軒又一次權威的發言,成功地替姚賢雅解了圍,還把夏清晾在那裏,不上不下。
曲盛君得到來自於盟友的肯定,臉上綻出一抹淡笑。
夏清雅和張雪難得的有默契,不約而同地看着夏清,竟有點兒幸災樂禍。
夏清雅連忙端起茶杯,假裝專注地品茶,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笑意,不然真是太尷尬了。
哈哈哈
來之前,夏清雅就已經猜到了,靳宇軒一定不會再袖手旁觀。
尤其是他一直都對夏清那麼反感,這次還不死命把夏清往死裏踩麼
夏清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牙齒咬的那麼緊,都能聽到她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了。
就在衆人以爲她要爆發的時候,夏清居然還能穩穩地坐在那裏,保持着最起碼的儀態。
“噢,原來如此啊,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夏清笑得雲淡風輕,貌似沒把這當一回事兒。
可是緊握着茶杯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連杯子裏的水濺了出來,灑在手背上,燙出了幾個紅色的小點兒,夏清都渾然不覺得疼。
看到靳宇軒一再挑起夏清的怒火,夏清雅也玩性大發。
她狀似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聽說你們幾個以前的感情很好,不知道過了那麼多年不見,那種熟悉感還在不在你還
記得什麼嗎”
最後一句話是問姚賢雅的,像是隨意的聊天,可只有靳宇軒清楚,她分明是在試探。
姚賢雅歉然地笑了笑,聳肩:“我也很想記起來,畢竟友情也是那麼的難能可貴,有這麼多的知己是我的榮幸。但是很遺憾,我到目前爲止真的記不起任何人,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言語間深深的無力感和委屈,讓曲盛君看了又是不忍。
他把姚賢雅輕摟進懷裏,小聲哄道:“沒事兒,說不定大家接觸的時間多了,慢慢兒的就想起來了。就算永遠記不起來也沒關係,人活着總是要向前看,老是沉浸在對過去的緬懷,也沒什麼意思。”
這一番話如果是在以前,曲盛君無論如何是說不出來的。
自打姚賢雅回來,他好像一下子就超脫了,一切都看得開了,一副有妻萬事足的樣子。
姚賢雅在心上人的哄勸之下,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了,還順勢撅着嘴小聲跟曲盛君撒嬌。
兩人膩歪的狀態一點兒都不比靳少爺兩口子差。
也對,幾年的空窗期,久別重逢,難免會讓人興奮異常,衝昏了頭腦。
曲盛君表現出來的忘我和目空一切,近乎瘋狂,讓所有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向來刻板又教條的人,做任何事兒都講究規矩,現在什麼原則都沒有了,這寵溺的程度,比起靳少爺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清只覺得嘴裏的春茶太過苦澀,苦澀到她嚥下去都很苦難。
微熱的茶水順着咽喉緩緩流下,流過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一寸一寸,都是那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