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餘大海緩緩跪下，看着已經化爲地獄的波濤城，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一樣。
正如他所說，波濤城內強者無數，能夠跟頂級異化獸肉搏的強者就有數十位，還有海王軍，一旦出動可以輕易橫掃數十個海域，在大海無魚能敵。
可現在整個波濤城化爲一片血海，無數海洋人的無頭屍體在水中沉浮，顯然是在極短的時間裏慘遭屠戮。
“爸媽！”
在震驚過後，好幾個學徒瘋狂的大叫，紛紛向着波濤城快速的游去。
餘大海伸出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喊出，他想喊那些小鬼回來，可回來又有什麼用？
他們已經成爲喪家之犬！
“啊啊啊，殺！”
餘大海雙手瘋狂的抓自己的頭髮，最後起身抓住魚叉，發出癲狂的吶喊，同樣衝向波濤城。
十分鐘後，餘成海就看到數十根類似於人類脊椎骨一樣的觸手從城裏刺出，瞬間餘大海以及那些學徒就被觸手穿刺起來，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意義了。
“怎麼會。”
餘成海喃喃自語道，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早上，她的母親爲他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叮囑他好好向餘大海學習，一定要成爲一名優秀的海獵人。
臨出發時，他心裏十分激動，更是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含辛茹苦撫養自己的母親失望。
可短短半個小時，一切都變了。
家沒了。
教練，沒了。
目標，沒了。
母親，也沒了。
餘成海雙眼分泌出淚水，他很想問，爲什麼會這樣？
可他能問誰？
這時，波濤城裏的觸手長出密密麻麻的眼睛，它們就像是風扇葉般轉動，巡視波濤城附近的一切。
除了餘成海，倖存的學徒們紛紛轉身就跑，但還沒跑出多遠就被一根根觸手從上方刺入胸口，接着在慘叫中拉進波濤城中。
餘成海低着頭，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乾脆等待死亡的到來，畢竟他在意的一切都已經沒了。
但預料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過了一會，一顆腦袋緩緩從觸手延伸而來，正好湊到他的面前。
“爲什麼你不跑又不攻擊我？”這顆人頭開口問道。
阿波菲斯的種子，本質上只有本能，並沒有自我。
它就像是植物，一切行爲只是爲了存活。
當擁有其它生物的腦袋後，它會迅速的吸收這些大腦裏的信息，從而優化自身，成爲更優秀的獵手。
但它仍然沒有自我！
可這一次它遇到了無法理解的情況。
當它吸收整個波濤城海洋人的記憶後，它判斷海洋人遇到自己，只會有兩種行爲，一種是類似於餘大海那樣發起攻擊，一種是像倖存的學徒那樣逃跑。
問題是餘成海兩種都沒有選，它無法理解餘成海的行爲。
接着它在海洋人的大腦信息中瞭解到這種情況該怎麼做，那就是詢問。
“爲什麼沒跑，爲什麼不攻擊？”
餘成海看着眼前如同活着的人頭，緩緩重複人頭的提問。
“爲什麼學我說話？”阿波菲斯再次詢問道。
餘成海微微握緊拳頭，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是……阿波菲斯！”
阿波菲斯停頓了一下，最後給出答案。
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叫阿波菲斯，似乎生來就有這個名字，同時它意識到許多生物似乎並沒有名字，而海洋人都有名字。
“爲什麼只有我和你們有名字？”阿波菲斯詢問道。
餘成海搖頭道：“不知道。”
他現在感覺自己已經瘋了，不然爲什麼會跟殺死波濤城的兇手那麼平心靜氣的交談。
正常來說，他應該對着阿波菲斯怒吼，然後抓起地上的魚叉發起捨身一擊。
可他沒有。
不但沒有，還跟兇手聊起來了。
他扭了扭腦袋，擡頭問道：“爲什麼要殺他們？”
“殺你的同胞？因爲我想活下去，殺死他們可以讓我更好的活下去，我不想死。”阿波菲斯回答道。
餘成海搖頭道：“這個答案不對，你那麼強大，怎麼可能被殺死。”
“不，我已經死亡過一次。”阿波菲斯回答道。
餘成海皺眉道：“殺死你的是誰？”
“不認識，不知道，但我想活着。”阿波菲斯回答道。
它並沒有繼承原本阿波菲斯的記憶，每一個種子成長起來都是獨立的個體，它如今的知識都來源於海洋人的一顆顆大腦，可以說它現在就是波濤城海洋人智慧的集合體。
“難道沒有共贏的方法？沒有大家都能活下去的方法？”餘成海握緊拳頭，憤怒的問道。
共贏？
阿波菲斯陷入思考。
本體爲什麼會被殺死？
它不知道答案。
但會不會是因爲本體沒有找到共贏的辦法？
在海洋人的記憶裏確實有共贏的案例，比如海洋人與珊瑚羣，海洋人的糞便恰好是珊瑚羣需要的營養，於是珊瑚羣形成高聳的城牆，爲海洋人提供保護，而海洋人則不斷的排除糞便，使珊瑚羣更加的繁茂。
還有發光貝、清潔魚等等生物，全都與海洋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並且實現了共贏。
所以他們不是敵人。
海洋人不會傷害珊瑚羣，不會傷害發光貝、清潔魚，甚至會爲它們提供保護，大家一起生活。
共贏，可以活下去！
阿波菲斯得出結論，於是它的能力開始發生變化，觸手上的腦袋全都發出尖叫聲。
“我沒死嗎？”
餘大海睜大眼睛，看着漆黑的海洋，腦袋有些蒙。
接着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只剩下腦袋，同時意識到自己確實已經死了，只是因爲某種奇怪的原因而活着。
也許，這並不是活着。
餘大海想要脫離觸手，突然觸手緩緩延伸，最後將他放到地面。
他腦袋後面的肉.團迅速的變形，轉眼他變回原來的樣子。
不對！
身體變強了。
他擡頭看向巨大的白色觸手，心裏突然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喜悅。
這股喜悅來的毫無緣由，同時他明白了自己復活的意義，那就是共贏！
波濤城裏，無數海洋人再次復活。
他們還是他們。
但似乎又不再是他們。
餘成海看着一個個海洋人走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反而感到毛骨悚然。
當他心裏再度產生逃跑的念頭時，阿波菲斯開口道：“現在我們可以共贏了，一切幸福的生活吧！”
話音剛落，餘成海腦袋已經轉移到了觸手上。
當他再次落地時，神色已經變得無比平靜，他緩緩笑道：“好的，我們一起就是……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