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魏蒼的緊迫,和牧歡他們日夜不停的趕路。
原海府府城裏的生活,卻十分安寧。
錦娘每日都要早早起來,做一大家子的早飯。
牧歡走前跟她說過,不要太省着喫,要把這些人的身體養好,
經歷過這些事,錦娘也想開了一些,如今她知道自己已經管不了牧歡讓他一心求學,
就不必再像之前那樣,省喫儉用的供他讀書了。
老花子這些時日,越發的沒什麼精神了。
錦娘早上煮了軟爛的白米粥,還特意煮了幾隻雞蛋。
她如今在院裏養了幾隻雞,雞蛋存個三五天,就煮了大家一起喫。
早飯做好,大傢伙陸陸續續的都起來了。
“錦娘嬸子,哎呀,你怎麼不叫我呢。”
牧貞芳睡眼朦朧的走出屋子,見錦娘一個人在竈房忙活,一臉的不好意思。
“又不是多累的活,我自己就行了。”
錦娘毫不在意,動作麻利的盛了米粥出來,還剝了一個水煮蛋放了進去。
“這是給爺的吧?我去送,嬸子你歇着。”
牧貞芳洗了臉,梳了頭,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然後搶着幫錦娘端飯。
送去給了老花子,又幫忙擺飯,然後去喊在外面練功的黑蠻,花豬和小毛驢子喫飯。
黑蠻和花豬帶回了牧歡要去跟蹤長生教的消息,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人是有消息,但錦孃的心依舊每天高高提着,生怕牧歡有什麼危險。
已經入秋了,幫牧歡新做的長袍都已經做好了兩件,要穿的人卻遲遲還未歸來。
喫過早飯,黑蠻跟花豬外出做工,花豬臨走前突然跑到牧貞芳身邊,往她手裏塞了一個東西然後掉頭就跑。
牧貞芳被花豬嚇了一跳,低頭一瞧,是早上錦娘分給大家的雞蛋,
花豬沒有喫,留給她了。
錦娘在一旁捂嘴輕笑,花豬的心思,院裏人恐怕都看出來了。
牧貞芳卻不怎麼高興,把那顆雞蛋,嫌棄的放在了竈臺邊上。
“花豬挺能幹的,你瞧那邊兒堆的柴火,都是他天天下工去拾回來的,是個過日子的人。”
錦娘幫着花豬說了幾句好話,她是很希望牧貞芳能跟花豬好,這樣以後大家還是住在一塊。
再說,牧貞芳比牧歡還大了一歲,早該說親了,
她沒親人在身邊,自己是做嬸子的,也該爲她打算打算。
錦娘想的很好,可牧貞芳卻不高興了:“嬸子這是埋汰人呢,他一個叫花子,哪就好了?”
“哎呀,他們早不是花子了。”錦娘拽了下牧貞芳:“你可別這樣說。”
老乞丐和小驢子還在家呢,被聽到就不好了。
“歡哥兒已經收了花豬和黑蠻做徒弟,怎麼還能跟從前一樣?你看他們現在不也是做工賺錢?”
聽到錦娘提牧歡,牧貞芳不自覺的就拿了牧歡跟花豬比,
這樣一來,心中對花豬更是厭惡。
“嬸子喜歡嬸子要好了,反正別把我跟他往一塊來安排。”
甩了這句話,牧貞芳頭一扭就進屋去了。
錦娘楞在原地,捏着剛洗好的碗筷半天未動。
小毛驢子從另一間屋裏出來,把老乞丐用過的碗筷送到竈房,
他瞧了眼錦娘,小聲哼了句:“真沒用。”
這牧貞芳每天偷懶,等錦娘做好了飯纔出來招呼人喫飯,好似這些活都是她做的一樣,
偏偏錦娘還看不出來,今天被人這樣頂撞,也不知還嘴,真是個蠢女人。
小毛驢子的話,讓錦娘回過神,她嘆了口氣,繼續洗起了碗筷。
瞧她這樣,小毛驢子心裏越發來氣:“這是你家,你相公租的院兒,她也是你們花銀子買回來的,下回她再這麼跟你說話,你就攆了她出去。”
錦娘“噗呲”一聲笑了,心裏也沒那麼堵得慌了,
“這怎麼行呢,自家親戚,磕磕絆絆幾句,當不得真。”
“哼。”
小毛驢子見錦娘這麼軟弱,心裏老大不高興,他覺着人太軟弱,就是個被欺負的命。
錦娘見小毛驢子要走,趕緊叫住了他,把溼漉漉的手擦了擦,進屋去拿出一雙新鞋來。
“來,你試試看,我照着你之前的鞋,放大了一點。”
小毛驢子愣愣的看着錦娘塞給自己的鞋,雪白的鞋幫,面是青色的。
“我給歡哥兒做長袍,還剩下的布給你做鞋面正好,你快試試。”
錦娘給小毛驢子拿來了小板凳,見他發愣,就把他按着坐下去,蹲下給他把舊鞋脫了,然後拿了新鞋給他往腳上套。
反應過來的小毛驢子臉紅到了脖子根,趕緊搶了鞋自己穿。
新鞋真舒服啊...
小毛驢子站了起來,鞋子大小正合適,而且腳下面軟軟的,腳指頭在裏面動了動,可舒服了。
“嗯,還擔心做小了,不擠吧?”
小毛驢子搖搖頭,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還是第一回,有人給他親手做了一雙鞋。
“合適就行,好了,你去吧,等我抽空,再給你做件小褂兒。”
錦娘低頭拿了他的舊鞋,一邊說話一邊看,尋思着看看能不能補補,兩雙換着穿。
小毛驢子看着錦孃的頭頂,轉身回了老乞丐的屋。
老乞丐一眼就瞧見了小毛驢子腳上的新鞋,呵呵的笑。
小毛驢子被笑的臉上發燒,也不說話,坐牀邊看着自己的腳。
這段日子,他沒怎麼給錦娘好臉色,可這個傻女人怎麼還對他這麼好呢?
想不明白,小毛驢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牧歡的婆娘,就是個傻的,難怪她會上當受騙,還被那個牧貞芳欺負。
既然她這麼蠢,那以後還是對她好些吧,看在牧歡的份上....
錦娘也不知道自己一雙鞋就把一個對她彆彆扭扭的小孩給收買了。
她收拾好了竈房,拿了小毛驢子的舊鞋去院裏洗了,準備晾乾了之後給補補。
牧貞芳坐在屋裏發呆,看到錦孃的笸籮裏面,放着給牧歡做了一半的衣裳,不由的伸手拿了起來,細細的摸着。
她就算要嫁人,也不能嫁給花豬那種人,怎麼也得像牧歡這樣的纔行。
能文,能武,還有能耐賺銀子,又生的白白淨淨。
憑什麼,錦孃的命就這麼好?
她一個不知什麼出身,也不知從哪買回來的童養媳,就能有個這麼好的相公?
站在木窗前,看着在院裏忙碌的錦娘,不知不覺間,嫉妒的情緒在牧貞芳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