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琪琪也是會看眼色的人,見狀走到範經賦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今日公子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琪琪還未打扮好呢。”
“姑娘天生麗質,便是不梳洗也是極美。”
鄔琪琪害羞低頭,拉着範經賦進了一層船室,讓他在鋪了細麻布織的毯子上坐下,
有小丫鬟端了一張小几過來放在他身邊,又端來香茶和香爐,
這間船室立即滿室馨香,鄔琪琪坐在對面,親手給範經賦斟上一杯香茶。
“許久不曾聽姑娘彈奏了,不知今日可有得了新曲子?本公子剛好做了一首詞,所以早早來送與姑娘。”
鄔琪琪滿面歡喜:“若是公子的詞,便是舊曲子也能唱出新意。”
對鄔琪琪的稱讚範經賦很是受用,他自懷中掏出一卷上好的紙,不想這一小會的功夫,竟被汗給打溼了一半。
鄔琪琪彷彿未看到一樣,展開了輕聲唸了出來,
“身化啼鳥莫爭春,浪透多情望原海。驚郎微謝各勞勞,獨壓紅葉衆知名。”
鄔琪琪心中彷彿有一萬個小人,邊咆哮着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詩詞,邊將這張沾了汗臭的紙撕的稀巴爛,
而外表看上去,她卻是像被感動了一眼,一臉的崇拜之色看向範經賦。
範經賦一臉得意:“如何,這一首詞,是我冥思苦想多日,專門爲琪琪姑娘所作。”
鄔琪琪起身屈膝:“得公子如此厚愛,琪琪三生有幸,不若,這便用公子詞,爲您奏上一曲吧。”
小丫鬟送來琵琶,搬來圓凳,鄔琪琪微微側身,抱琴而坐,
玉指輕撥,幾聲脆音渺渺,琵琶聲伴着鄔琪琪清脆的嗓音,穿透了樓船隔間的木板,飄到了二層的一間船室。
“琪琪這丫頭,忍耐的功夫倒是越發精湛了,這樣的爛詞也能唱的這樣情深意切。”
唐玉玲依靠在窗邊,窗戶只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順着這縫隙,倒有些湖面上的涼風透進來。
牧歡睡在一側的牀上,胸前印着兩道清晰的掌印,腰間搭着一條帶着香氣的薄被。
聞言慢慢睜開了眼睛。
“喲,醒了啊?”唐玉玲坐到牀邊,笑吟吟的看着牧歡,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掛着的那塊玉佩上。
聽着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琵琶聲,牧歡有一陣的迷茫:“這是哪?”
“我們在一艘樓船上,這裏是我好姐妹的安身之地,你可以安心在這裏養傷。”
牧歡看向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唐玉玲身上:“是你救了我。”
“鐵掌魯奉是你靠自己的本事殺的,我只是把你拖回來,算是報了你這一衫之恩。”
唐玉玲指了指身上的月白長衫。
牧歡微微一笑,這算不算是意外結了善緣,若不救這女人,他怕是殺了那個人,也無力藏身。
瞧着牧歡精神不濟,而樓下又來了麻煩的人,唐玉玲擡手把薄被給牧歡往身上蓋了蓋,
“你再睡一會吧,稍晚些我想法子尋個大夫來給你治傷。”
牧歡伸手拉住要起身的唐玉玲:“我還有兩個兄弟...”
“你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管旁人吧。”
牧歡終究是體力不支,無奈只能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又陷入沉睡。
唐玉玲走出了房間,停在樓梯處,聽着底下傳來的調笑聲,微微嘆氣。
這府城查的是越來越嚴,想要輕易出城是不能了。
都怪長生教的那些蠢貨,被抓的幾人,怕是已經把什麼都招了。
如今,她想要離開,或許只能藉助樓下這個範公子了...
範經賦在樓船上待了半個多時辰,就被府中的家丁尋到了,
他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依依不捨的乘坐着小船回到了岸上。
鄔琪琪送走了範經賦,轉身進了船室,已是滿臉都寫着厭煩,
吩咐了小丫鬟打了泡着花瓣的水來,仔細的搓洗了幾遍剛剛被摸過的手。
也幸好,這範經賦自視是君子,處處比着明月公子,
若不然,以他的身份,想要用強的話,她還真是無可奈何。
緩緩走上樓梯,瞧見唐玉玲正在發呆,輕手輕腳走上前,擡手挑起唐玉玲的下巴,
“喲,這是誰家的小公子,真是俊俏,讓姐姐來嘗一口。”
說完,就“叭”的一聲,親到了臉上。
“本公子的便宜也敢佔,看我怎麼罰你。”
唐玉玲回過神,兩女嬉鬧成一團,鬧的髮釵都散了才抹了抹笑出的淚痕擺着手歇氣。
“哎,不跟你鬧了。”
兩人手拉手進了裏屋,瞧見牧歡仍在昏睡,唐玉玲記起正事,
“你可有熟識的大夫,口風緊的,請來給他瞧瞧,捱了魯奉兩掌,怕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鄔琪琪跪坐到牀邊,撐着下巴瞧:“玉玲姐姐,你說這人的緣分吶,當真是奇妙,前日我纔剛見過他,今日,他便躺到了我的牀上。”
唐玉玲沒好氣的撇了一眼鄔琪琪:“你瞧瞧你說的什麼話?不知曉的還以爲你同他一道睡着呢。”
兩女又是一陣大笑,絲毫不顧忌正在休息的牧歡。
可即便這般吵鬧,牧歡也未再醒來,讓唐玉玲又是一陣擔憂,催促着鄔琪琪尋大夫來。
“姐姐,你倒是緊張這小哥兒。”
“莫要胡說,救命之恩豈能不報?若不是有他,你姐姐我昨日便已身首異處了。”
聽唐玉玲如此說,鄔琪琪總算是嚴肅了些:“大夫我倒是認得幾個,不過,都信不過,萬一有人透漏了風聲,豈不是也要連累你我?”
“這可如何是好?”
“你既說他是內傷,不如我們尋些治內傷的藥來,自己給他醫。”
“可如今外面的醫館也被嚴查,你可是有主意了?”
鄔琪琪看了眼牧歡:“有倒是有,不過,我這虧可喫大了,他又不醒,並不知情,那豈不是讓我白白付出?”
“好啊,你是變着法子跟我討賞呢。說吧,你這小丫頭又想要什麼了?可先說好,姐姐我如今孑然一身,這袍子還是借他的呢。”
鄔琪琪笑了笑:“我先去試着想想法子,回頭等他醒了,我自己跟他討要,哪能叫姐姐你喫虧呢。”
說罷,她也不再耽擱,下樓去寫了一張印着花印的帖子,讓自己身邊的小丫鬟,拿了帖子去洱池山天武派在城內開的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