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蜿蜒向下,幾人走了七八分鐘,腳下突然出現了臺階,坡度開始陡峭起來。
就在第一節臺階的正上方,棚頂出現了巨幅的巖畫。
只聽譚靜開口道:“這裏說,人們發現紅石只能暫時吸引這個怪物,等到它清醒過來反而會變得更加暴躁殘忍。由於這個原因以及紅石的稀有,於是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挑選出一些人餵食給它。而被選出的人會被帶到山頂的廟中接受人牲儀式成爲祭品,然後捆綁起來通過銅鼎下方的機關投下,結束一生。”
說到這,譚靜自己也有些咋舌,難怪鮮卑人會搞出後世臭名昭著的‘兩腳羊’來,將五萬漢人少女當作軍餉,晚上淫樂,白天宰殺食用,最後喫的就剩八千人的慘劇。
“他們養着這東西有什麼好處?”莊明不解。
“這後面有解釋,說當時的人利用它守城,有敵人入侵時,他們就會從石洞門口開始用硃砂鋪出一條通向城外的路,將它引向敵軍,所到之處,屍橫遍野,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然後它又會因爲眷戀巢穴回到洞中。後來鮮卑人建立北魏政權,四處征伐,戰俘越來越多,很多都餵給了這個怪物。因爲這個怪物以這個掏空石丘而形成的洞作爲巢穴,所以他們把這個所謂的神明叫做‘隍’。”
說着,譚靜指着巖畫下方一處類似漢字‘凹’的符號說道:“就是這個字,意思應該是城牆或者是沒有水的護城河,也就是漢語城隍中隍的本意。”
衆人擡頭望着巖畫上描繪的宏大戰爭場面,本來已經入神了。
當聽到城隍這個名字後,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覷,前方的道路上可能有一隻活了一千多年的大城隍,這不得不讓他們緊張起來。
但同時也有些好奇,賈全,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爲什麼要冒如此大的風險進入這裏?
衆人帶着疑惑的心情,謹慎地順着臺階緩慢的向下走去,同時也留意着牆面。
然而之前的巨幅壁畫之後就再也沒有石刻出現了。
就這樣走了大概能有十分鐘,外側的牆壁突然出現了一個個鏤空的大洞,這讓莊明想到了曾經去過的豫省新鄉郭亮洞,眼下的情況和那裏很相似。
透過大洞可以俯瞰到外面的樣子,此時衆人才注意到,他們應該站在一座石山的半山腰,腳下就是人工開鑿的盤山路。
莊明把手電的亮度調到最大,這樣光束的範圍會變小,但是由於更聚光的原因可以照到很遠的距離。
手電如同探照燈一樣掃過下方的黑暗深處。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山腳下竟然是一座城!一座深埋於地下的古城!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
城中建築在黑暗中聳立着,視乎一直在等待能有後來者的踏入,傾聽它們的往事。
一陣驚歎過後,程仁帶着大家繼續向下走去。
又走了大概七八分鐘的樣子,鏤空的大洞不見了,衆人覺得此時應該接近山腳了,莊明感覺空氣也越來越渾濁,還帶有一股奇怪的臭味。
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句:“哎呦!嗯?等一下!”
大家回頭看去,出聲的是潘小鵬。
只見他將手電舉到耳旁照向內側的牆壁,同時用空着的另一隻手輕輕拂去牆上面的灰塵,好像是又發現了什麼。
其餘的人馬上圍了過去,並詢問怎麼了。
“你們看看,這裏是不是有個鳥的圖案?”潘小鵬自顧自的反問道。
“唉臥去!這麼淺,還和牆是一個顏色的都讓你發現了,你還別說,真有點像是個鳥,還是電視裏演的美洲那種蜂鳥。”謝老頭也詫異的說道。
“嘿嘿,剛纔太黑沒看清檯階,崴到腳了,我用手撐了一下這裏,就覺得像是個圖案,都是巧合,運氣而已。”潘小鵬撓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不過就這麼一隻鳥,代表什麼呢?衆人又疑惑起來。
“這也有!不過刻的太淺,風化嚴重,看不清輪廓了。”一直沒有開口的黃眷,指着不到兩米外的一處牆面說道。
“這裏沒有拓印的工具,讓我想想,有了!老程,把你的白襯衫脫下來,給我。哎呀,害羞什麼?”說着譚靜就上前去扒程仁的衣服。
譚靜的舉動讓莊明和潘小鵬都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置信,而謝老頭卻是笑的有些猥瑣。只有黃眷還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頭卻悄悄轉到了一邊。
“要我襯衫幹什麼?等等,我自己來。”程仁有些尷尬的脫起了衣服。
然後又一臉不情願的把襯衫交給了譚靜。
譚靜接過後,在上衣口袋裏還翻出了一包香菸,看着程仁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這個沒收了,少抽點,對你肺不好。”
說着從自己的揹包裏拿出一個沒怎麼用過的筆記本,將空白頁全部撕了下來摞到一起。又用自己的飲用水倒在上面,將它們都打溼,緊接着一張一張的貼了滿牆。
然後從她的上衣兜裏掏出平時常用的鋼筆,擰開後端的墨囊,又將黃眷掛在腰間的水壺取下,把墨水全擠了進去,搖勻之後倒在了程仁那件已經被團成一個小布團的襯衫上。
做完這些,她用沾了墨水的布團一下一下用力的印在白紙上,不一會,四副潦草的巖畫就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第一幅畫上面描繪了,幾個農夫打扮得人正在合力打一口井,然而打了很深還是沒有水出來。
緊接着第二幅是幾隻形如蜂鳥一樣的鳥類破土而出,見人就啄,一個打井的農夫雙眼被啄瞎了倒在地上,一隻鳥落在那人頭上,企圖用尖銳的喙在他的頭上開個洞,其餘的人轟趕着那些小鳥,但卻無濟於事。
第三副圖更加詭異,小鳥不斷地從地下飛出,遮天蔽日,城中到處是倒下的屍體,他們骨瘦如柴,有的還維持着生前恐懼的樣子,而他們的身邊,盤旋着許多小鳥。
最後一幅圖畫的是一羣人拿着粉末狀的東西灑在路上,另外一羣人打開了城隍的巢穴,引那些小鳥飛進去。
最終他們以犧牲無數人的代價,把那幫鳥關了起來。
經過這件事,這些鮮卑人決定離開這裏,臨走前堵住了之前的那口井,並封埋了整座城……
看完這些,再配合着譚靜的解說,衆人不自覺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靜姐,這鳥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居然這麼恐怖,能讓那幫鮮卑人捨棄整座城鎮……這……這裏面不會還關着那幫鳥吧?”莊明緊張的都有些磕巴了。
“莊哥,別怕!你看這些人是能看到那些鳥的樣子的,說明他們不是仙類。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那些鳥肯定早就死了。”潘小鵬抓住了這其中的關鍵。
衆人聽了他的說辭,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他們下來的突然,只拿了些基礎裝備,這古城中要是有這麼一羣怪鳥,那他們十有八九會都掛在這了。
就在衆人慶幸的時候,譚靜卻再次開口了。
“嗯……我有個猜測……從這個鳥的外形來看,和這壁畫上的故事,讓我想到了一種鳥,但是古籍裏對它的記載不多,我也不是很確定。”
看譚靜一臉嚴肅的樣子,衆人心中涌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譚靜思索了片刻,接着說道:“古籍中曾有記載,有一種鳥名叫羅剎,是一種羣居生物。據說長得像麻雀,通體灰毛,血紅的眼睛,在夜裏會發光。鳥喙鋒利如鋼針,舌頭如同吸管,用來吸食死人的骨髓和腦漿等神經組織,有的古籍中說這羅剎鳥有時也會吸食活人。會在死人顱中築巢,一生基本不搬家。”
“羅剎鳥?檔案室中有記載嗎?……是仙類?”莊明對於這些典籍,瞭解的實在不多,平時去檔案室,也只挑一些有明確記載,被證實過的仙類去查看。
至於羅剎鳥,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別的都還好說,只要不是仙類就好,換而言之,是仙類也沒關係,只要都死了,那就沒事了。這要是它們還活着,那他們今天也別想回去了。
譚靜見除了莊明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疑惑,於是又說道:“也許我換一種說法,你們就知道了。羅剎鳥雖然小,但卻能發出很大的叫聲,類似‘惡、惡、惡’的聲音,後來有人曾在大災之地遠遠的聽到過它們的叫聲,誤以爲是一羣大雁在悲鳴,所以後來又稱它爲‘哀鴻’,不過並沒有人親眼見過真正‘哀鴻遍野’是什麼樣子,只因爲接近的人都沒有機會留下記錄了,而這些都是以前的民間傳說。”
哀鴻遍野,這個莊明知道,這個成語不是形容到處都是呻吟呼號、流離失所的難民的悲慘景象麼,怎麼就成了羅剎鳥了?如果哀鴻遍野真正的含義,是描繪羅剎鳥屠殺人類的慘烈場面,那就真的有點太可怕了……
就在莊明想要勸說衆人先回去的時候,譚靜再一次開口了。
“至於那羅剎鳥是不是仙類,我就不知道了。以前的民間記載,既然能描述出它的樣子,而且這壁畫上面也刻畫出來了,我想剛剛小潘分析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是仙類,想必是不會讓人看到的吧,畢竟像小莊這樣的人,可不是滿大街隨處可見的。”
譚靜的話,讓衆人的心又落到了地面。
莊明心中吐槽: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弄得像過山車似的,心臟差點刺激到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