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看着稍顯醉意卻萬般認真的秦小飛，一時之間愣住了。
從秦小飛訴說的經歷中，他就能明白有多危機，幾乎次次都是以命相搏。
還有秦小飛破壞宇文樂婚禮那次，讓心志不堅的人來做選擇，肯定夾着尾巴就跑路了。
這也是他當初主動幫助秦小飛的緣由。
“話說的輕巧，若是你斷一臂，你看還能堅持下去嗎？”
“聖州只信奉實力，我如今就是廢人一個，談何堅持？”
秦小飛聞言臉色極爲凝重，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調動青金之氣凝聚出一杆長槍。
這一幕嚇得酒肆外面查看情況的孫鳴和於昌差點動身衝進去。
還以爲秦小飛這是氣急敗壞，要殺了郭林。
不過見秦小飛將長槍遞給郭林之時，心中竟是出現一抹波動。
難不成這小子在賭？
而秦小飛長槍遞給郭林，語氣堅定道：
“既然如此，我就證明給你看，我只有一臂又當如何！”
“可能不會跟你們劍士一般戰力跌落大半，至少也會掉落回化神境。”
這不是他喝完酒頭腦一熱的想法，而是想要償還。
若郭林真要如此糊塗下去，那他寧願捨棄一臂。
他要讓郭林知道，一條手臂並不能擋住內心的決定！
不能因此一蹶不振，否則後半輩子秦小飛心中都不會好過。
若是一臂能換郭林恢復正常，這筆買賣不虧！
郭林猛然起身，一把接過青金長槍便劈了下去。
面對攻勢不停的長槍，秦小飛只是伸直手臂不曾有半分退縮。
喪失一臂對於他來說有影響，但不會因此阻止他去收集靈藥。
“砰！”
秦小飛身側椅子渾然破碎。
而他伸出的手臂卻是完好無傷！
郭林手中長槍直至秦小飛喉嚨，怒問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這樣做顯得你講義氣，顯得我郭林窩囊，廢物？”
秦小飛眼神如平靜湖面沒有半分波瀾。
“這是我欠你的，但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我只想要你恢復如初。”
“劍道隨心，並不是讓你隨意放棄，這不叫隨心，而是懦弱。”
“拿起劍不就該一劍掃盡天下不平事，現在的你爲何連拿劍重新開始的勇氣都沒有了？”
一代天才劍士因自己道心破碎，他不能就如此看着。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對方恢復如初。
“嘭！”
而郭林手中長槍鏗鏘落地。
他想起了白髮蒼蒼的師父在他小時候說過的話語。
意思跟秦小飛所說幾乎一樣。
又想到師父孜孜不倦的教導，頓時淚流滿面，哭的撕心裂肺。
這是他斷臂之後第一次哭，心中充斥着悲傷，只想發泄內心的情緒。
若是再給他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他還是會義無反顧選擇幫助秦小飛。
郭林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這樣選擇，心之所向罷了！
劍心所指，便是劍修一輩子的追求。
他做到了，只是變成了如今這個結局。
而酒肆外觀望的孫鳴和於昌則是目瞪口呆。
他們沒想到秦小飛的三言兩語，就能將師侄的情緒給發泄出來了。
郭林不知哭了多久，終於止住了哭聲。
“師父說過，人總會碰到幾個邁不過去的坎，要是一蹶不振，那便是孬種。”
“師父還說過，劍道一途最爲簡單，只需守住本心，便能有所成就。”
他不斷安慰自己內心，不想再墮落下去。
雖然重新修煉劍很難，但總比一輩子渾渾噩噩要強。
世間沒有獨臂的有名劍士，但不妨礙他成爲千古第一人！
而秦小飛見郭林體內真氣開始凝聚，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落地。
若是郭林從此一蹶不振，他心中的虧欠就永遠無法彌補。
道心破碎可比成爲殘廢還要恐怖。
真要讓郭林持續墮落下去，那怕傷勢恢復如初也將毫無鬥志。
而郭林哭了許久，最終累了，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是他近段時間睡得最香的一次。
之前倨傲話語極少的男人，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實在讓秦小飛心中難受，一直默默喝酒。
而酒肆老闆不知何時出現在秦小飛身後：
“這件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不怪你，也不怪他。”
秦小飛小酌一口杯中酒，搖頭道：
“這件事情的孰對孰錯現在都已經不重要，如何補償郭林纔是目前關鍵所在。”
“至於蝕魂殿的帳，我記上了，總有機會一併奉還。”
酒肆老闆低聲一笑道：
“你倒是挺有意思，那我等着你找蝕魂殿算賬的一天。”
“我叫曲坂也是靈劍宗的人，他們都稱呼我爲老闆。”
說罷，便轉身前去忙碌，給各種客戶打酒。
而暗處，孫鳴轉頭看向於昌，眉頭緊皺：
“這小子到底給師侄灌了什麼迷魂湯？”
“你說咱們還能動手給師侄報仇嗎？”
於昌眼神深邃，搖了搖頭：
“先不要動手，等師侄恢復一些再談。”
在他們心中師侄的安危最爲重要，秦小飛死不死問題都不大。
真要看不順眼，那也要等秦小飛離開靈劍宗再談。
“師哥馬上就要出關，若是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於昌擔憂道。
“主要師侄道心剛恢復一些，若是因此出現什麼影響，可見得不償失了。”
而酒肆內，秦小飛不知喝了多久。
一直用酒將心中鬱悶壓下，才背起郭林向外走去。
人生地不熟，他也不知道郭林的住處，只得前去詢問他人。
可他剛出酒肆，卻發現空無一人，練劍之人都已消失不見。
大晴天出現怪事一般，空寂無人。
正在他疑惑之時，天空一道聲音傳出，聲如洪鐘。
“小子，接我一劍不死，就讓你平安的從靈劍宗離開！”
一道恐怖劍意沖天而起，天空爲之改變顏色，變得陰暗，雷霆不斷閃爍。
秦小飛臉色爲之大變，緊忙將郭林放置在安全地方。
同時爆發出最快的速度，遠離酒肆，遠離郭林。
只爲不波及他們。
秦小飛渾身青金之氣猛然爆發而出，雙拳上面金流離。
這道劍意實在太過恐怖，虛空境後期恐怕都不敢說能夠輕易接下。
更何況是他秦小飛了。
酒肆老闆曲坂走出屋外，望着天空之中雷霆大作，嘴中罵罵咧咧。
隨即轉身回屋不再理會外面的風風雨雨。
而云層之上，一個慈眉善目的白衣老者身前懸浮着一柄長劍，直指天空。
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用來形容此人，一點都不爲過。
他剛突破到虛空境巔峯，可謂是聖州最爲頂尖的戰力！
正是靈劍宗宗主，李青風！
當他出關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就持劍來此。
不倫郭林幫的是誰，敢來靈劍宗就要先受他一劍。
至於其他的，等砍完再說。
反觀秦小飛額頭上盡是冷汗，沒想到靈劍宗的長輩如此兇悍。
不過看到郭林如今的慘樣，他也自知沒理。
他調動着盤古斧的開天闢地之威，不斷向雙臂灌入，要以此來抵擋天空當中的飛劍。
但天空之中的氣勢越來越壓抑，讓他明白根本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