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默的瞳孔微縮。
心裏終究是有一絲遺憾。
今天就算她解決了元歌，閻陷之估計也追不回了。
元歌在察覺到時默追上來那一刻，就停止了逃跑。
他轉身站在原地等着時默追上來。
看着與前世越來越重合的時默，元歌的眼底露出深深的癡戀。
“時默，你想要殺我？”
他感覺到來自時默身上的濃烈殺氣，只是心底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
“你明知道我背叛了你，在重生後還是選擇了救我一命。我以爲，時默你對我還是有些情分的？”
時默對於元歌自說自話都已經習慣看。
拎着唐刀瞬間拉近距離，刀尖凝聚着寒氣和銳光毫不猶豫的刺向元歌。
正在自我感動的元歌下意識的後撤防禦，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他的眼底流露濃重的哀傷。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知到，時默是真的想殺他。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呢？
元歌一邊閃躲着時默的攻擊，一邊說話：“時默，你還記得我們剛相遇的時候嗎？”
迎接他的是一陣刀風。
元歌躲開後，繼續道：“你看似冷清冷性，可是我每天跟在你屁股後面，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有流浪的倖存者圍攻我，你還會替我解圍，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教訓警告他們。”
“我喊你姐姐，你也不拒絕，不動聲色的給我各種關心和照顧，我靠着死纏爛打，和你一起走上了北上的路。”
元歌眼閃過深深的思念之情，“我以爲那段時間是灰暗沒有光彩的，可是經歷了兩輩子，我才發覺，那段時光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安穩的日子。”
那時的時默還沒有走到頂峯，成爲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基地首領，他也沒有在利益和感情的引誘下，走上歧路。
他們之間的關係，純粹而堅固。
如果重生的時間可以控制，元歌做夢都想自己醒來後就是在他們初遇的那一天。
可惜世事無常，就算重生了，他依舊改變不了兩個人越走越遠的結局。
時默曾經以爲她是個顧念舊情，外冷內熱的性格。
可是今日聽到元歌絮絮叨叨，她並沒有一絲觸動，反倒有些不耐煩。
忽然，她停下了手上的唐刀。
定定的看着元歌。
元歌迷濛而又瘋狂的眼中露出一抹異樣的光亮。
“你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情？”時默驟然發問。
元歌毫不猶豫回答：“當然記得！姐姐，從我們相遇到死亡，我永遠也不會忘了那些記憶。”
時默表情平淡，看向元歌的眼神終於多了幾分憐憫，“可是我都已經記不清了。”
元歌的臉色瞬間煞白無比。
因爲他從時默的語態中看出來，她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爲什麼會這樣？
元歌的執念差點在一瞬間崩潰。
他忍不住問出了聲，“怎麼可能？！”
異能者在各方面都有增強，實力越強越是明顯。
不管是前世的時默還是現在的時默都是十階異能者，她們的記憶力應該比常人強上數倍纔是。
如果不是故意的，時默怎麼可能記不清當初發生的事情！
時默默然的看着他，神情安寧平和，“大概是重生的原因吧。”
一股濃烈的恐慌幾乎將元歌給淹沒。
他失態的喊着，“我也重生了，爲什麼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也是時默奇怪的地方之一。
她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上一輩子的顏如憶和傅明澤了，甚至連上一輩子的她自己都沒什麼印象了，更何況元歌。
她的沉默對元歌來說是最錐心的利器。
元歌的面目表情瞬息萬變，一雙眼睛染上了猩紅，五官逐漸扭曲，眼底帶着瘋狂的意味。
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怎麼可能？！
怎麼會只有他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裏自我沉醉？
怪不得時默對他越來越冷淡，與一個陌生人完全無異。
原來，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狂歡盛宴而已……
爲什麼會這樣子呢？
元歌努力的回想，試圖找到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他瘋狂而又清醒的眼睛猛地一亮。
卡片！
是那張重生卡片！
他偶然有一次見過時默手上的重生卡片，當時雖然不知道那卡片的厲害之處，但卻清楚的記下了卡片的模樣。
這纔會在一次出任務時，將一張和時默手上的重生卡牌相似的卡片偷偷藏起來。
他手上的那張卡片，除了他自己，再沒有第二個人見過。
他當時連時默都沒有告訴。
所以元歌清楚的知道，他的卡片和時默的卡片只是相似，並不完全相同。
一旦產生了懷疑，一些疑惑就逐漸清晰。
例如隨着時間推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糟糕，還出現無法學習新的異能、經常性頭疼欲裂等反常現象。
這是他上輩子所沒有的。
他逐漸發現，他和正常的人類之間有了越來越多的區別……
所以，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張卡片？
元歌呆呆的擡起手，手心浮現一張重生卡牌的冰雕。
他擡起頭，滿帶希望的看向時默，想請她幫忙解惑。
卻在同一瞬間，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氣息穿透了身體。
那股冷，從腹部蔓延到全身，骨頭縫裏都好似被填滿。
比墜入千年冰窖還要寒冷。
元歌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劇痛緊隨其後，血腥味慢慢在空中飄散。
他不可置信的擡眼看着時默。
“你……殺我？”
時默連無奈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了，淡定陳述道：“我們是敵人。”
說着，就將手上的唐刀再往前送了幾分。
她也很疑惑，爲什麼元歌就那麼篤定她不會殺他了？
即便是站在對立場合。
死死的盯着時默的雙眸，元歌想從中看到一些什麼。
可惜，時默令他失望了。
那雙冷靜沉着的眸子裏，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好像只是殺了一頭陌生的喪屍。
不，殺了喪屍好歹有獲得晶核的喜悅感，殺了他，什麼都沒有……
元歌眼裏的混沌瞬間消失，漆黑的瞳孔澄清無比。
一抹鮮血緩緩從他的嘴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