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阿姨端着燉湯站在樓梯口往這張望。
說實話她是有些怕顧薄安的,每次他們兩人相處顧薄安都很排斥她的接近。
她也明白,她們家少爺自小聰明,可能也知道她的作用就是向顧母彙報這裏的情況。
所以,看到兩人在那時不知道是該往前走還是該轉身下樓。
顧薄安五感非常敏銳,第一時間發現人,“您先把東西端過來吧。”
陸知一臉懵逼:“......”
什麼東西,毒藥啊?
許阿姨聞言端着手中的燉湯放在了飄窗旁的玻璃圓桌上,囑咐陸知,“趁熱喝效果是最好的。”
這方子是老中醫留下來的,以前宋美柔備孕時一直喝這個,懷孕後也沒停,都是她在熬,火候比例掌握的都很好,前兩天想起來就拿出來給陸知用了。
因爲之前那些補品她覺得不太管用,到現在陸知肚子上都沒長出二兩肉。
顧薄安輕輕點頭,“不要浪費許阿姨一番好意,喝吧。”
陸知:“.......”
這他媽真有毒吧?
“太燙了,我現在不想喝。”
他嘴巴嬌嫩的很,熱度稍微高一點就受不了。
那碗湯黑乎乎的看着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聯想到上次在顧家老宅的事情,他很牴觸。
顧薄安就說,“別耍脾氣,我來餵你。”
說着,動作極爲利落的把碗端起來,湊上前。
見此,許阿姨知趣離開。
到了外頭感動的直抹眼淚,他們家少爺終於懂得心疼人了,如果太太知道一定很高興。
不是.....
陸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把人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遭。
“別耍脾氣,我來餵你”這句話應該是一句示好又寵溺的話,但渣攻說的時候面無表情,語氣生硬,端碗逼近的樣子活像古代踢死罪犯的劊子手,沒有一丁點溫情可言。
他本能覺得危險,但反抗又可能會崩人設受到懲罰,斟酌再三站着沒動。
湯碗靠近,味道鑽進鼻尖,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嘔。
陸知想起來了,他喝過一次,倒是沒毒,但很苦,很難喝。
所以,對方拿着那碗藥湊到他嘴邊的時候,他乾脆心一橫屏住呼吸,自己接過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下去。
苦澀的味道帶着點辛辣在舌尖散開。
這種微燙的溫度讓他接受不了,嘴巴里刺刺麻麻的痛。
陸知喝完就紅了眼圈,看起來快要哭了一樣,粉嫩的脣被湯汁染上一層水光,看起來就很好親。
顧薄安問,“喜歡喝嗎?”
陸知心說:喜不喜歡寧還看不出來嗎?
但他不敢,舔了舔脣,眉眼含淚可憐兮兮的,“老公.....喂的.....知知都喜歡......”
他不知道渣攻搞這出是爲了什麼,現在只能見招拆招。
從上次老宅事件來看,對方並沒有對他有什麼猥瑣心思,否則早就完成標記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渣攻想演戲,自己就陪他演唄,論演技,他可是專業的!
果然。
顧薄安心想,這小東西在裝糊塗,他無視對方那副苦哈哈模樣,毫不善解人意的說,“那明天開始讓許阿姨天天做給你喝。”
這湯裏有一味中藥非常苦,而且放得越多效果越好。
當初爲了生下顧凌曜宋美柔每日從沒斷過這種藥,故而他非常清楚。
陸知:“......”
這麼苦的湯聞着就噁心,他不要!
勉強翹起的嘴角瞬間拉聾下去,表情管理沒做好,導致人看起來有點呆。
這會兒頭髮幹了頭頂立起一撮呆毛,讓人看着有種想捋下去的衝動。
顧薄安感覺手裏空空的,下意識握了握拳又鬆開。
看到陸知喫癟,來時那種煩躁的心情順暢了那麼一點,“你不是要謝我麼,以後晚上過來給我念書聽,唸到我睡着。”
他說着用手將領帶結撕開,走到門前停住腳步,“今晚開始。”
小東西不安份,他就來教給他安份。
跟他演戲,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陸知:“......”
他站在鏡子前發了好一會兒呆,也沒想通顧薄安到底抽哪門子瘋。
想不通最後乾脆不想了。
許阿姨進來收碗,臉上帶着喜氣洋洋的笑,“剛纔先生要我跟你說,他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太太過去了。”
去哪,當然是去他們少爺的房間呀!
兩個人感情似乎越來越好了,她是真心爲他們高興,也爲太太高興。
陸知聞言淡淡“哦”了聲,轉身抱着毛絨絨的兔子玩具,穿着毛絨絨的拖鞋,在想了想從櫃子翻出兩隻毛絨絨的兔耳朵。
這都是以前原主的家當。
嗯,很好。
渣攻最討厭毛絨絨的東西了,看自己不噁心死他!
房門半掩着,陸知懷中緊緊抱着兔子玩偶推開門走進去發現渣攻正在穿衣服,是一件寬鬆的白色家居T恤,那截勁瘦的腰在眼前一晃而過,就被掩住了。
僅僅一眼,着實難忘。
同爲男人他就沒有那麼恰到好處的肌肉跟人魚線。
陸知暗搓搓走過去,“老公,我來給你念書啦!”
聲音嬌滴滴的。
這讓顧薄安想起,以前陸知抱着一個玩具兔子在家裏等他回家的時候,那時候他剛踏進玄關,對方就會從身後出現,甜甜喊他“老公”。
但是後來,陸知出門工作,這種場景就再也沒出現過。
陸知頭髮有點微卷,五官又漂亮,卡上一個兔子髮卡顯得有些奶裏奶氣。
清純靈動,很乾淨,乾淨的想讓人弄髒,如果沒有臉上那道疤痕,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驚豔。
這麼一看,那些毛絨絨的東西也沒那麼令人討厭。
顧薄安莫名開始口乾舌燥,他指了指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書,“你先念黑色那一本。”
已經是晚上九點,智能系統自動將燈光調至最暗。
只有陸知所在的座椅處留了一盞小小的檯燈。
房間靜謐而舒適,真的很適合休息。
顧薄安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唸吧。”
他想看看這小東西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
陸知再去看牀上人的時候對方已經閉上眼睛,灰暗不明的燈光依舊能勾勒出完美的側面輪廓,高挺的鼻樑下面是形狀姣好的薄脣,再往下是凸出的喉結。
人間尤物,A中級品。
但挺失望的,渣攻完全無視了這身裝備。
他翻開了書的第一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陸知覺得,自己幸虧上輩子混了個大學學歷,否則這堆字母認識他,他不認識這堆字母,那就尷尬了。
他清清嗓子開始念:Mymotherhaskilledme,Myfatheriseatingme。
大概意思是:我的母親殺了我,我的父親在喫我。
“......”
陸知皺了皺眉繼續念:Mybrothersandsisterssitunderthetable,Pickingupmybones,Andtheyburythemunderthecoldmarblestones。
意思是:我的兄弟姐妹坐在桌旁,收拾着我的殘骸,然後將他們埋葬在冰冷的大理石下。
什麼鬼?
陸知全身脊背發涼,他這纔看到,這首詩並沒有名字。
再往後翻,全是類似這種驢脣不對馬嘴的恐怖童謠。
他上輩子這輩子膽子都挺小的,每晚睡覺都得開着燈放着動漫,還要聽聲音,不然就會做噩夢,“老公......剩下的英文字母我不認識了......”
早知道這樣,一開始他就該裝作不認識!
真看不出來,渣攻表面禁慾周正,內心如此變態扭曲,居然喜歡恐怖童謠,幼稚到家了!
顧薄安睜開眼睛轉頭看他,那雙眼睛像沉在水潭之下的黑曜石,即使是陰暗的環境也閃動着奪人的光彩,“下面有譯文,你要是害怕就念那本《佛經》。”
說完,人又閉上眼睛了。
陸知:“.......”
好吧,他就是害怕,正常人誰會喜歡這些鬼東西?
他趕緊拿起《佛經》來洗腦,幸虧這個也有註釋,以前沒接觸過,這才發現有些字跟平常的音讀的不一樣。
這東西繞口,又晦澀難懂,陸知念着念着頭一歪睡了過去。
室內是恆溫系統,會根據時間自動調節到人體最舒適的溫度,倒也不用怕着涼。
但他睡得並不好,也許是因爲那首恐怖童謠,他一直做噩夢陸母陸父拿着菜刀要殺掉他,而陸夏然拿着刀和叉子興奮的等着喫他的肉。
陸知掙扎着醒來,眼前一片漆黑,直接跳起來往牀上鑽。
害怕的時候扯住被子往身上蒙是他多年的老毛病。
這個夢實在太逼真,他被嚇壞了,所以第一反應就是要逃,他沒想到牀上還有個人,鑽進被子裏手腳不老實使勁亂撲騰,慌亂之中他的腳踢到了一個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緊接着耳邊想起一聲低沉的悶哼。
那個東西對身嬌體軟的陸知來說實在太硬了,他只是踢了一下就痛的眼淚往外飆,然後哽咽着用自己的手去安慰自己腳,條件反射的過程中又摸到了一次。
疼痛加倍,陸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