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追求過早
“出去。”
薄御衡睨了他一眼，冷聲斥責。
“是。”
傅青綸轉身離開。
砰。
他還未出門，身後就傳來茶杯砸碎的聲音。
薄御衡怒了。
傅青綸不知道，他怒得是薄晚舟不該對顧嫣然動手嗎？
可是，從他走進辦公室向他彙報這件事，他都沒有問一聲顧嫣然現在怎麼樣？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他關心得只是爲什麼這件事到底是不是薄晚舟做得？
傅青綸內心說不出的複雜感受，雙手收緊，手心一陣刺痛。
心底，不禁替顧嫣然感到悲哀起來。
如果，這個祕密沒有曝出來，那她還是顧連城的女兒。
顧連城待她，雖然不像顧雲霄那般寵溺，但還算過得去。至少，從來沒有苛責過她。她想要做什麼，也儘量滿足她。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明明知道顧嫣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對她還是沒有什麼兩樣。
繼父和生父，差別爲什麼這麼大？
傅青綸抿了一下脣，折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內廷。
哀樂陣陣。
薄雲飛連同宇文清風兄妹跪在宇文南笙的靈柩前。三人眼睛又紅又腫。特別是宇文清歌，嗓子都哭啞了。這會兒話都說不出來了。
相較於他們三個，薄晚舟表現得很平靜。臉上雖有悲傷，眸光卻有些犀冷。
知道宇文南笙真正死因的人並不多，而她就是其中一個。
她並非一開始就知道，而是意外得知。
當時的她也不是沒有震驚，也不是沒有疑惑。可當她知道，這是薄御衡的指令的時候，心房轟塌。
她大着膽子前去質問，薄御衡跟了說了兩句話。
“你媽媽她背叛了我，她想離婚。”
“晚舟，只要你好好聽話，薄家一切都是你的。”
正是因爲這兩句話，她‘妥協’了。
她選擇了視而不見，成爲了‘殺害’宇文南笙的‘幫兇’。
這份骨子裏的冷血讓薄御衡彷彿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有時，他會不由比較他的這三個女兒。
論才華和樣貌，林安歌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論性格和處事，顧嫣然稍勝一籌。
但論起心狠來，她們兩個都不是薄晚舟的對手。或許，這跟她從小生活在薄御衡身邊有關。
有下人稟告。
南懷瑾過來了。
靈堂裏的衆人齊齊挑眉看了過去。
跪着的幾個晚輩也擡起頭來。
一襲黑衫的南懷瑾步伐沉重得走過來，上衣彆着一朵小白花。
他儒雅的眉眼微擰着，臉色有些微沉。
饒是在這充滿了哀傷的環境裏，他的氣度依然不凡，醇雅尊貴。
南懷瑾對着宇文南笙的遺照三鞠躬，然後獻上了一大束白菊。
隨後，隨行的阿力和其他一名保鏢也行了禮。
薄雲飛看到他，慢慢站了起來，剛止住的淚水又開始瑟瑟長流。
“二叔......”
十七歲的青澀少年，在母親去世之後，悲慟異常。
尚未成人，至親親人便離他而去，這的確是一件心痛而又無奈的事情。
“雲飛，節哀。”
南懷瑾擡手，輕輕得拍了拍他還稍顯稚嫩的肩膀。
“二叔，我媽媽她......”
對於宇文南笙的死，薄雲飛心裏一直是有疑惑的。但這份疑惑他不敢跟任何人說，包括薄御衡。
“雲飛，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你身邊了，你就去找你二叔，讓他送你出國。”
宇文南笙臨死前兩天，突然跟他說過這樣一句。
沒想到，一語成讖。
這話，也成了薄雲飛記憶中，媽媽最後的遺言。
“雲飛，你是男子漢，堅強一些。”
南懷瑾比薄雲飛稍高一點，微微垂眸，語重心長道。
“嗯......”
薄雲飛咬住雙脣，拼命壓制內心的悲傷。淚水雖然止住，眶中依然一片朦朧。
“......”
南懷瑾再無多話，眼角的餘光滑向了慢慢站起的薄晚舟。
“二叔......”
薄晚舟開口，聲音卻不似薄雲飛那般悲傷。
“好自爲之。”
南懷瑾見她出聲，這才挑眉過去看她。醇雅的聲線透着清冽。
這話，說得不重。
薄晚舟卻感覺心上扎入了一把雙面刀。
心，痛了一下。
“二叔，你什麼意思？”
“晚舟，你還小，有些東西不要過早追求。”
南懷瑾雙手交握，眉目之間凝着清貴光華。靈堂中的清冷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整個人更顯醇雅。
他的聲音依然是溫和的，帶着長輩獨有的慈愛。
薄晚舟卻聽出來，他這不是勸告，而是嚴厲的警告。
‘有些東西’指得是什麼？
她豈會理解不了。
權力，貪念。
薄家的人向來走在權力的頂端，他們一個個野心勃勃，從很早就開始謀劃。
她快19了，已經不小了。
“二叔說得是......”
薄晚舟不愧是薄晚舟，面對南懷瑾日此嚴厲的警告還能如此淡定。可見，她內心對權力的嚮往完全超出了南懷瑾的想象。
“......”
南懷瑾看了她一眼，眸光沉了沉。
看來，他這個侄女是無可救藥了。
若由着她繼續這麼下去，只怕會是第二個薄御衡。
哀樂再起，聲聲入耳。
悲傷又襲上了宇文清歌的心頭，忍不住，又開始擦拭了一下眼角。
宇文清風不動聲色得看着南懷瑾和薄晚舟兄妹，他們的對話亦是一字不落得收入他的耳中。
他輕抿着脣，臉上除了悲傷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心底裏，卻是在琢磨南懷瑾對薄晚舟說的話。
一向，他是不喜歡這個表姐的。
南懷瑾的話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難道......
南懷瑾一言不發得走了出去。
靈堂內的人齊齊目送着他離開。
薄晚舟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內心暗道。
“二叔，總有一天，我會踩在你的頭上。你再無資格教訓我。”
眸底，渲染出一片紅色。
......
雲京。
湖畔別墅。
林安歌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翻看着手中的財經雜誌。那些黑色的文字和數字墜入她的黑眸，在腦中一閃而過，並沒有片刻停留。
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心‘砰砰’跳得飛快。
有些不安。
索性，她放下雜誌。偏頭，朝着窗外看了過去。
瓢潑大雨還在繼續。
落地窗沖刷出無數道粼粼水痕。
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