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死亡氣息
“晚舟，你趕快給你爸爸打電話......”
宇文灃頓了頓，對着薄晚舟嘶啞道。
“二舅，我勸你還是把我媽媽放下吧。就算打了電話，我爸爸也不會同意送我媽媽去醫院。”
薄晚舟的語氣突然疏冷了許多。
“晚舟，你......”
“二舅，你剛出來，不會還想着要進去吧？”
十八歲的薄晚舟，眸光已是凌厲逼人。
宇文灃看着她，手心不由收緊。
在他的印象中，薄晚舟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雖然性格有些像男孩子，卻沒有這般乖張跋扈。
她眉宇間帶着的狠戾像極了薄御衡。
難怪，薄御衡會那樣寵溺她。
薄家的一切，只怕也會交到她的手裏。
“晚舟，你好好看看，這可是你的媽媽......”
宇文灃氣得雙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喉結輕滾，嗓子一片刺痛。
“沒錯，她是我的媽媽，可她也是我爸爸的妻子......”
薄晚舟眼露鋒芒，拔高了音量。
“......”
宇文灃再一次無語，輕輕得搖了搖頭。
“二舅，你快把我媽媽放下，她的藥水還沒有掛完呢？”
薄晚舟說這話時，門口突然涌入了四個身穿黑衣的保鏢。宇文灃瞟了一眼，他們面色冷漠，個個精幹強壯。
“呵......”
宇文灃嘴角噙出一抹苦笑。
看來，他今天是不能帶宇文南笙去醫院了。
“姐，你還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
宇文灃彎腰，將宇文南笙放下，替她蓋好了被子。
“......”
薄晚舟聽到這話，脣角抽了抽。眸光愈發犀利。揚手，厲聲道。
“快叫醫生進來。”
“是。”
陪護宇文南笙的下人急急退了出去。
很快，一名護士走了進來，再次給宇文南笙紮了針。
宇文灃見只有一名護士進來，心涼了半截。
他們這是看着宇文南笙等死嗎？
怎麼辦？
宇文灃沁白的臉上覆上了重重的陰霾，他恍然過來。
爲什麼薄御衡‘特意’讓他來看看‘姐姐’。
原來......
他緩緩站了起來，冷笑搖頭。掀眉，對着‘陪同’他過來的兩名保鏢道。
“送我去王上那裏。”
“是。”
兩名保鏢沒有半點驚訝，彷彿早就料到一般。
“......”
宇文灃看了薄晚舟一眼，臉色一緊，什麼都沒有說。
就在他準備邁步走出去的時候，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聲音，低入塵埃，仿若來自遙遠的天際。
“二弟，是你嗎？”
宇文灃脊背繃緊，回頭，垂眸看了過去。
宇文南笙扯開了有些虛腫的眼瞼，失血的脣微微翕動。
“二弟......”
“姐，你醒了......”
宇文灃激動得跪了下去，眼中的悲傷和難過令人無比動容。
只是，屋內的其他人卻沒有半點感動。
他們面無表情。
保鏢是。
薄晚舟亦是。
“二弟，你終於來看我了......”
宇文南笙緩緩擡起手來，冰涼的手顫慄着，使了好大的勁兒才撫上宇文灃的臉頰。
她冰涼的手心很快感受到了淺淺的溼意。
“二弟，別哭......”
“姐......”
宇文灃的大手覆蓋了她青筋迸起的手背上。
他想要溫暖她。
可他的手心也是冷的。
“二弟，我沒想到，還能看到你出來......”
剎那間，宇文南笙黯淡發青的眸光突然明亮了起來，顴骨飛起了兩團紅雲。
精神陡然好了許多。
“姐，你到底怎麼了？”
宇文灃心下驚愕，她這隻怕是......
“晚舟，快叫醫生過來！”
“二舅......”
薄晚舟見宇文南笙明顯好了很多，只以爲宇文灃想要找藉口趕他出去。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快去叫醫生，聽到沒有！”
宇文灃聲音已經嘶啞得不行，這一聲幾乎是用吼。
“媽媽這不是挺好的嗎？”
薄晚舟無情得回了他一句。
自從宇文沛甩了她一耳光之後，她現在對整個宇文家的人都充滿了恨意。
“你......”
清風俊逸的宇文灃從來沒有這般生氣過，心口劇烈得起伏着。
他慢慢站起，擡手，指着薄晚舟，頸脖處的青筋隨着開嗓漸漸迸露。
“薄晚舟，你趕快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他知道宇文南笙這隻怕是迴光返照，這樣的精神頭一旦褪去，便是迴天無力。
“二舅，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薄晚舟眯了眯鳳眸，一副十分茫然的樣子。
“二弟，算了......”
眸光越來越明亮的宇文南笙對着宇文灃溫聲道。
“姐......”
“二弟，來陪姐姐說說話。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沒有了......”
宇文南笙說得十分坦然，看向宇文灃的眸光十分平靜。
病重的日子，她隱隱聞到了死亡的氣息。特別是這兩天，在似醒非醒之間，甚至看到了死神正一步步得朝她走來。
她不怕死。
死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只是，就算是死，她也不願頂着薄御衡妻子的身份離開人世。
只要她還是薄御衡的妻子，往生之後便會葬入薄家陵園。薄御衡死後，便會葬在她的身邊。
她不願意，死後還和這個男人糾纏在一起。
這一世，她已經夠可悲了。
“姐，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安心修養，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宇文灃違心勸道。
眼角，已經泛起了點點星光。
他關進去的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弟，姐姐別無所求，只求宇文一家平平安安......”
“姐......”
宇文灃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低頭，落下淚來。
溫涼的淚水打溼了宇文南笙的手背。
她的眸光顫了顫，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
“二弟，如果可以，你和你大哥帶着清風和清歌離開梨城，去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姐，你爲什麼會這樣？”
宇文灃看着宇文南笙，痛心疾首。
作爲薄御衡的夫人，就算生病，也不會‘熬’到這個地步。即便不送去醫院，也會安排頂級的醫療團隊前來診治。
可眼前情形，分明不是。
“二弟，你不要多想。姐姐就是病了......”
這個時候，宇文南笙還能說什麼呢？
目光微挑，滑向了站在宇文灃身邊的薄晚舟。
她看着這個已經初長成人的親生女兒，心口撕裂，鮮血橫流。
宇文灃心寒，她比他更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