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失去自由
“不要......”
每天睡得昏天暗地,她的味蕾連同她的胃都沒有什麼感覺了。
“您今天還沒有喫東西,要不我給您盛一碗小米粥來。”
下人擔心道。
宇文南笙嘴角噙出一抹苦笑。
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喫東西了。
這一病,居然連記憶都退化了。
“王后,您先躺一會兒,我去個您盛粥。”
下人見她沒有出聲,只當是默許。
轉身,走出去,輕帶上門。
小廚房裏,熬煮得稠稠的小米粥這會兒正用炭火熱着。下人揭開蓋子,拿過長勺攪了攪,盛了一碗。然後又裝了幾碟精緻的小菜,葷素都有。
折身回房,卻發現宇文南笙不見了。
“王后......”
她慌忙將托盤放在小圓桌上,四下找尋。
洗手間裏傳來了低啞的迴應聲。
“我在這裏。”
下人長鬆了一口氣,靜靜得等在了門口。
過了一會兒,宇文南笙拉開門走了出來。她好像重新洗漱了一番,眉梢還有溼痕。
“王后,粥已經給您端過來了,您趕緊趁熱喫吧。”
“好。”
宇文南笙抿了抿脣,對她笑了笑。
那笑,有淡淡的悲傷。
也不知是藥水的緣故,還是一天都沒有喫東西的原因。宇文南笙竟然慢慢得把碗裏的粥都喫完了,小菜也動了不少。
下人看着,竟有點熱淚盈眶。
“我想出去走走......”
宇文南笙喫完粥,靜坐了一會兒。忽然對着下人開了口。
“王后,現在已經很晚了。夜間又降了溫,溼氣也很重,還不不要出去了。要不,我陪您在走廊轉一轉。”
她才說了一句,下人卻回了她好幾句。
每一句,聽來都是好心勸阻。宇文南笙卻感覺,現在的自己好似囚禁在籠中的鳥兒。飛來飛去就這麼大一塊地方。
呵......
她連外出散步的自由都沒有了。
下人身份卑微,沒有‘某人’授意,她怎麼敢監控她的自由。
某人是誰?
除了薄御衡,還會有誰?
他還真是心狠,就因爲她的長兄打了他的愛女,他就這般對自己。
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竟然不如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的愛女,那也是她懷胎十月拼命生下來的女兒啊。
可悲。
薄御衡,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冷。
宇文南笙胸腹之中酸澀頓起,胃中直泛噁心。
唔......
她腳步虛空得奔進洗手間,雙手撐着琉璃臺,吐得一塌糊塗。
“王后......”
下人嚇壞了,急忙趕了過去。
唔......
好不容易硬撐着喫下去的粥沒一會兒吐得乾乾淨淨,就連淺黃的胃液都吐了出來。
喉嚨一陣灼苦。
繼而,整個空腔都漫溢着苦澀。
胃,一抽一抽得疼。
心,如鈍刀一寸寸割開。
頭重腳輕的宇文南笙雙手慢慢鬆開,眼前一黑,整個人跌倒在了冰冷而泛着水漬的地板上。
耳邊,傳來虛無縹緲的喚聲。
“媽媽......”
雲飛還是晚舟?
她分辨不清。
......
幽幽醒來。
已是凌晨兩點。
清幽的月光照着一室空寂,朦朧了宇文南笙的視線。
牀前,下人正在打盹。
目光拉遠,窗前竟有拉長的人影。
宇文南笙心下愕然,模糊的視線竟然清明瞭幾分。
她努力得扯了扯眼瞼,順着地上那道人影往上挑。
眸光一緊。
她看到那令她無比心寒的丈夫。
薄御衡。
他站在窗前,雙手背在身後。那鷹隼一般的眸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想着接下來怎麼繼續折磨我嗎?”
宇文南笙內心暗道。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索性,她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再次閉上了眼睛。
側身,背對着他。
沒想,這輕微的動作卻驚擾了窗前站立的人。
他慢慢轉身,朝她看過來。
饒是室內燈光很淺,他仍然清晰得看到她在微微顫慄。
心下肯定,她已經醒了。
顯然,她看到了他。
薄御衡踏步走到牀前,對着正在打盹的下人厲聲道。
“起來!出去!”
下人睡得正酣,厲聲讓她猛地驚醒過來。擡眸,看到立在自己眼前的那道黑影,嚇得魂飛魄散。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王上,我......”
“出去!”
薄御衡冷冷勾脣,蒼桀出聲。
“是......”
下人戰戰兢兢得走了出去。
“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
薄御衡待下人出去,這才垂眸,睥睨着雙手緊緊揪住被子的宇文南笙。
宇文南笙咬了咬脣,緩緩彈開眼瞼。
轉身,對上那陰鷙的眸光。
“......”
她沒有說話,只是睫毛在不停的眨動。
“南笙,你看你自己,現在還有一點薄家當家主母的樣子嗎?”
薄御衡依然揹着雙手,整個人都帶着強權者的強勢和凌厲。
“......”
宇文南笙脣角微微動了動,眼角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現在的她,哪裏像一個當家主母。
可是讓她失去所有,失去形象的那個人,不正是他嗎?
現在,他卻來反問她?
她要怎麼回答?
薄御衡見她不出聲,眸光愈發冷桀,周身氣度愈發寒肆。
“南笙,你原本可以跟着我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可你非要......”
他頓了一下,輕輕得搖了搖頭,語氣竟然帶着幾分可惜的味道。
“......”
宇文南笙看着他,嘴角依然輕抿着,抿起的弧度充滿了嘲諷。
“怎麼,現在話都不想跟我說了?”
薄御衡眸光一緊,冷厲道。
“你想讓我說什麼?”
宇文南笙終於開了口。這一聲,嗓音低啞得不像話。
“你不是要離婚嗎?”
薄御衡眸光再次收緊,宛如寒箭刺入宇文南笙的眼眸,刺得她眼瞳生痛,泛起了鮮紅的血絲。
宇文南笙滿臉驚愕得看着他。
那話,她只跟宇文沛說過。可宇文沛是斷然不會告訴他的。
難道是意外聽到的薄晚舟。
除了她,再無他人。
宇文南笙心下涌出重重的悲傷,心下似有一把尖刀,攪得她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
原來,他這般對自己,不是因爲宇文沛失手打了薄晚舟。而是因爲他得知她想要和他離婚。
“呵......”
宇文南笙眯了眯眸,眼角滾下一串淚珠。
她笑了,笑得那般悲涼。